“怎么了?”专注擦拭的李圣香抬头问道,两张脸靠得很近,近得鼻尖呼出的气息徘徊不散。
华锦媗回神微笑:“没事。”
李圣香便低头继续替她擦拭脸,眸色如画,此刻霎是静谧美好。只是美好的时间十分短暂,韦青去而又返,华锦媗见他神色冷肃,当即安抚李圣香说要去给他张罗午膳,然后令甘宁甘蓝留在房间看护,吩咐韦青随她去打下手。
路上,韦青道:“小姐,我感觉咱们四周的眼线都不见了。”
经这么一提醒,华锦媗亦是有所察觉,再将自己被恶作剧一事联想起来,心中顿时明了:“该是东圣国那边出的手。那我们也承蒙他们的情,干脆把萧鸿昼和邀月的眼线分向东圣国那边。”韦青点头去办。
华锦媗便在厨房兜了一圈,端着清粥和配菜往回走,又见甘蓝禀报说邀月驾到。来得可真快!她将午膳转由甘蓝送给李圣香,并叮嘱看好他别踏出房间,自己则去单挑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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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就瞧见庭院里那一抹雪白无暇的窈窕身影,华锦媗提声道:“本座还没到蛊毒发作的第七天,圣女突然驾到——当真是让人惶恐呀。”
“唐迦若,人呢?”邀月的美颜上还带着笑,但眼神却十分冰冷,衬着柔和的语调,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华锦媗顿了下,道:“问的是李圣香?”
邀月默认。
华锦媗笑:“如果我估计没错,他应该在萧鸿昼那,你不该来问我。”
邀月似笑非笑:“但萧鸿昼说在你这里。”
“……”华锦媗无言以对。她捏了捏额,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看来今天是必须吃点苦头了!如果我说人不在我这,你信吗?肯定不信。就跟当初我说黄金不在我这,你也未信过!”
“那你又如何得知人在萧鸿昼手中?”
“他下半夜突然夜访,向我咨询圣香一事,问的又急又突然,再结合你刚才所问,我不难猜想。”
“哦,他夜访你?看来你们是想联手对付本宫了?”邀月眉头微挑,纤细玉指微微一动,华锦媗浑身血肉顿时有种被千啃万噬的痛楚,不由得抱臂怒吼:“邀月,用点脑子想想,如果我真跟萧鸿昼联手,我又何必说穿他夜访一事?如果我不怕死,当初就不会肯听你控制!我既怕痛又怕死还怕多事,又岂会在这种虚弱时候抢走圣香自寻死路?邀月,劝你别逼人太甚,若我破罐破摔,咱们就玉石俱焚吧!”
邀月闻言,琢磨着有几分道理就收手。
华锦媗痛楚才刚减轻,却被她猛然伸手狠狠扼住喉咙骨。
邀月咄咄逼人:“是真是假,都到萧鸿昼面前再说。”华锦媗别无选择,只能应下。邀月身形一晃,挟着华锦媗,青天白日却能悄无声息地降临萧鸿昼寝宫。萧鸿昼正在用膳,见邀月掐着华锦媗突然出现时,冷峻如冰雕一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圣女,华国师,二位唱得又是哪曲戏?”
华锦媗咽着一口气喘不顺,实在憋屈:“承蒙四皇子所赐,本座被你害得要唱一出‘窦娥含冤’戏!”
萧鸿昼皱眉,立即屏退左右心腹。
邀月道:“四皇子说人在华国师这,可华国师又说人在四皇子这,二位各持一面,本座只好来个当面对质。”
萧鸿昼挑眉,蓦然失笑:“与圣女相比,华国师真是不堪一击呀。”
华锦媗冷笑:“倘若他日你与本座想比,亦是不堪一击!”
萧鸿昼的手暗中收紧,眼底露出一丝杀意。华锦媗回讽一眼。邀月尽收眼中,就暂时旁观两人的唇枪舌战,寻求其中破绽。但若论辞令,还当真是华锦媗永远占据上风,一番口蜜腹剑后,华锦媗猛然戳破萧鸿昼话里的破绽,让他一时难以圆谎,不得不承认李圣香的确是他昨晚顺手牵羊牵走了。
邀月顿时一个“扔”的动作将华锦媗扔到墙角,然后不管不顾地伸手抓向萧鸿昼,这一举动惊得萧鸿昼拔剑而出,当指掌与剑柄相撞发出“哐当——”,夹在中间的饭桌登时粉碎,一桌饭菜就这样砸落地了。
两人再出手,六七招后,萧鸿昼手中的剑与邀月的指掌猛然以互掐各自命脉而停止了。
萧鸿昼眼峰扫过地面的狼藉,望着邀月冷笑:“浪费了一桌好酒好菜,看来本皇子料想没错,李圣香果真是圣女怀胎十月割下的一块心头肉。看来,本皇子昨夜当真是走运,瞎猫都能碰见死耗子……”
“萧鸿昼,本座奉劝你一句最好将圣香交回给我,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邀月烙下狠话,足见她真的有些慌了。华锦媗屏息在旁,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一边泄愤地看着两人狗咬狗,只恨不得火上浇油,好让两人同归于尽,但眼下时机不成熟,她还得克制住。
“你我斗了十几年,何时客气过了?”
“好,本座愿意拿唐瑶光的解药交换李圣香。”
“邀月,解药你的确得给我,但是人我还不会马上放,难得能见你这番惊慌失措的模样,看来李圣香远比本皇子想象中更具价值!”
“你——”
“谈不妥的话,本皇子可以不要解药救唐瑶光,但你能不要李圣香吗?”萧鸿昼一派得意之势,看得邀月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华锦媗一直在旁谨慎观察邀月的神情,又听得邀月道了一声“好”,顿了下,就见邀月抛出了一颗青色药丸给予萧鸿昼。
青色?她袖口微动,然后扑上前抢夺。
邀月和萧鸿昼这时才知道还有一个旁观者。萧鸿昼迅速退后,就在华锦媗才刚将药丸抢在手心时,剑鞘一横直接击中她的肩膀,再劈手一夺就夺回解药。可怜的华锦媗,刚刚被邀月一扔就摔得七荤八素,这回再被这一撞,就撞得险些呕血了。
“这解药能解唐瑶光的毒,却解不了你毒,不信——你可以继续抢走他的解药试试?”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还是故作挑唆,邀月笑得甚是得意。但末了离去时,她再度回头警告萧鸿昼,人须好好看紧、照顾,否则就会悔不当初。
这句话,瞬间让萧鸿昼相当确定李圣香真是邀月“神圣一般”的存在呀!
萧鸿昼将解药收好,命人亲自督看邀月当真走了,这才伸手将华锦媗扶起,道:“为了混淆邀月,当真是难为华国师了。”
华锦媗问道:“既然解药到手,四皇子是要先给我,还是给唐瑶光?”
萧鸿昼心里的小九九自然打着不会先解华锦媗的毒,他道:“如果这解药可以清你的毒,自然先给你。只是邀月说这解药是解不了你的毒,以她脾性断然不会让你轻易失控。”
华锦媗反问:“你就不怕邀月的话是反间之计?”
萧鸿昼顿了一下,早已找到理由:“邀月不会做如此没把握之事。但华国师若是担心,那本皇子就将解药给你,毕竟比起唐瑶光和八十亿黄金,获得你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华锦媗笑了下,当真伸手拿走萧鸿昼递上的青色弹药。
萧鸿昼有些不淡定了。
华锦媗就知道他口是心非,遂又将青色弹药递回去,道:“只是跟四皇子开个玩笑罢了。邀月思虑缜密,她的确不会让我有失控的机会,所以这颗解药还是别浪费,交由四皇子处置。只是希望四皇子能记得本座这份信任!”
萧鸿昼点头,赶紧收好解药,又为了表示自己也是相当“信任她”,就赶紧找人给她拿来最好的创伤药,各种嘘寒问暖,更要装模作样地将华锦媗亲自送回宫中。
一番虚伪奉承、笑里藏刀的切磋后,华锦媗得以返回自己的安全领域。
韦青看着她脖颈上尚未褪红的掐痕,有些愤恨地咬唇:“小姐,这仇我必须记下。”
“跟他们过招都是舔着刀尖过的,习惯就好。”华锦媗说完,就从左袖里挑出七颗赤橙黄绿青蓝紫各一色的丹药。她摘出那枚散发着药香的青丹,嗤笑一声:“幸好提前备了青色,不容易呀……我就等着萧鸿昼什么时候给唐瑶光吃药,那颗药可是一枚不可多得的超级强效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