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离羽望着华锦媗颞颥道:“小锦,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怎么可能?大姐和爹怎会如此狠心……”
“是真是假,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我旧事重提,无非是警告国辅大人一句话……别企图揪着我们兄妹不放,否则您的下场会比华淑荣和华水苏还惨。”华锦媗冷道。
“笑话!一介无知妇孺,无非是故作单纯无知骗的他人宠爱,就自以为高高在上,能搬得动我国辅府的根基了!”华国辅闻言怒极反笑,登时拂袖而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华吟佳眼见父亲独自气的离去,赶紧就要跟上,却被华锦媗伸手拦住,她略是惧怕的看着这位小她几岁的七妹,也不知是母亲耳提面命还是自己心中所想,她每次面对华锦媗,总有一种怪异的不妥。
华锦媗端详着今日作为国辅府唯一一位参加宫宴的女性代表,忍不住啧啧感慨:“如今国辅府只剩四姐这一位名誉清白的女眷,难得出席宫宴怎可穿得如此朴素?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莫非又要让人看国辅府的笑话了?”然后摘下发髻上的步摇给她戴,顿时增了她几分娇艳之色。
华吟佳受宠若惊直呼不可,华锦媗拉着她手道:“四姐姐和三姨娘都是识相的聪明人,七妹有好东西自然愿与四姐分享。”华吟佳不知所以,却没拒绝华锦媗这支步摇,赶紧去追华国辅。
华凤池、华青澜、华离羽这三名男子,不由得面面相觑地望着华锦媗,犹如做梦般见识到这一个人畜无害的妹妹,是如何小宇宙爆发,几句话激走企图诛心的父亲,当面收买华吟佳的心。
华锦媗道:“四哥由始至终都对小锦宠爱有加,而二哥虽然选择明哲保身但略有援手,从未落井下石,这些情谊我都铭记在心,故而请两位哥哥好生劝住这位国辅大人,否则影响哥哥们的仕途事小,他日国辅府毁于一旦,华家毫无立锥之地才是大事!”
华青澜面色微搐。他是听明白的——因为他这名虚职的大理寺文卿,这些时日没少受人排挤跟嘲讽,各种枯燥乏味的活统统丢给他,稍有意见,就连上面的人都二话不说训斥他无能。
华离羽则皱了皱鼻,反正他一身无职一身轻,倒还是担心华青澜和华凤池的仕途,毕竟是兄弟嘛。
父子无情无义,反倒是他们这几个异母所生的兄弟姐妹略有情谊,当真是一种讽刺。
华青澜点头离去,华离羽却禁不住上下打量华锦媗,“小丫头,想不到你平时懒归懒贪归贪,现在说起话倒挺有几分震摄力的?这些为官之道,不像是从凤池这边学的,你……从实招来。”
华凤池亦是眼神询问。
华锦媗叹道:“四哥,这些为官之道与为人之道都是不谋而合。在忻
而合。在忻州的七年,我见多看多,只是没想到有一天竟是拿来对付国辅府,还望四哥见谅。”
华离羽愣了下,有些哀伤的点头,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动容道:“是呀,你当时还不到八岁,却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忻州生活七年,让你受罪了。”
“但现在是苦尽甘来啦。”华锦媗笑道,在华离羽怀中钻来钻去,瞬间就让他啼笑皆非,忘却刚才的不快。
华凤池禁不住道:“小锦,你刚刚说娘亲……”
“五哥,都过去了,况且华淑荣如今终得报应,就别再提了。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兄妹好好活着,这样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华锦媗真诚道。然后左手勾住华离羽,右手勾着他,大跨步往前走:“所以……赶紧回家谁叫吧,好冷好冷。”
华凤池点头,但有一事仍是疑在心头,就是自家七妹是如何知道那么多隐晦的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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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华锦媗回房睡下。
水流潺潺。于是画眉舫上,就迎来了它那位藏头藏尾的主人——孔雀。只是素来唠叨的孔雀,今夜却只吟了一句话:“纵使相逢应不识……”然后无声而笑,虽是冷笑,但举手抬足间依旧是绝世容光。
肖定卓望着他这副放浪形骸的姿态,禁不住道:“总门主,好歹你本质还是个女的吧?”
“然后呢?”孔雀懒懒地瞟去一眼。
肖定卓没然后了,“明日萧国那位太子就要造访画眉舫,属下还去检查船舱。”然后就走开。
“本门主好不容易让萧曜签了这三千万的赌约,如此白花花金灿灿的钱两,又岂是他这位忧民疾苦的太子凭空就能说服放弃的……”孔雀叹道,“本门主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貔貅,不是慈善家。”这点,怎么就没人懂呢?
翌日。
凤池府的婢女甘宁急忙去请回春堂的大夫,不过片刻下人就开始传播华七小姐昨夜吹风受凉,感冒了。虽是小病,但她体质弱如扶柳,这小病也够她卧病在家三日了。
虽是闭不见人安静养病,但皇宫、巡按府、凤王府、相国府、参将府等等都先后送来各种调养生息的药材,那送礼的阵仗,丝毫不逊于某臣嫁女收贺礼的隆重。
凤金猊听说华锦媗又生病了,先是规规矩矩的递帖求见,但被驳回,只好光天化日之下飞檐走壁的潜入凤池府,却发现韦青盘腿坐在屋檐上,一副守株待兔的姿态。
韦青板着脸道:“凤世子,小姐刚睡下,您还是请回吧。”
“本世子只是想看看她,又不吵她休息。”凤金猊说完就要继续往里面闯。
韦青原话转达:“但小姐只要感冒就会把人赶出房间,只留甘宁一人照顾。”
“为何?”
“因为她说不想自己擦得满脸通红的丑样被人瞧见。”
凤金猊抬头望天,抚了抚额际,“还能这番折腾,想必也无大碍。那你们照顾好她,她愿见人了,就派人来通知我一声。”
韦青点头。凤金猊便离去。一确定他走远了,韦青立即朝地面上站着的江一白望去,后者随即踏入华锦媗这空荡荡的房中,打开内室的暗门,消失了。
与此同时,萧玉卿在赫连雪、华凤池、梅文俊这一术一武一文三位名公子的陪同下,一票吸精美男正朝江面停泊的那艘画眉舫走去。
肖定卓依旧维持着那万年不变的屹立姿态,独立船首,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守着这艘画眉舫的里里外外。看见远方那器宇轩昂的阵仗,他低声:“总门主,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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