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乃国之栋梁,身子大好,乃大唐福分,可喜可贺。”那人继续说。后面也有许多官员纷纷道贺。
秦叔宝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语气温和地说:“大唐能人异士众多,栋梁比比皆是。何须我这把老骨头了。”
“大将军此言差矣。”那人继续说。
江承紫这才终于想起为何此人眼熟,因为长孙濬的眉目与此人有几分相似。
那么此人定是长孙无忌了。
竟然是他!当年,就是他冤枉李恪,害死李恪。
江承紫就对这人更没好感了,浑身杀意陡然凌厉。长孙无忌毕竟不是等闲之人,顿时就意识到杀意,他一警觉,想要寻找杀气的来源时,江承紫又将杀意全部敛起。
长孙无忌没再与秦叔宝客套,而是觉出潜在的危险,四处打量。
周围的官员则纷纷祝贺秦叔宝身体康复。秦叔宝一一回复,到后来便说:“各位尽心竭力,为大唐办好事,大唐必定能千秋万载。”
“是,是,谨遵大将军教诲。”许多的官员附和。
众人对这位每次战斗都要冲锋在前,杀敌无数的儒雅将军从来都只剩下好感。原本武将就给人粗粝之感,会打仗会杀敌身上又总是血腥味,充满杀气,为人做事就欠缺得多。可秦大将军不同,他杀敌英勇,可浑身上下都是儒雅之气,为人处世谦逊,温文尔雅。
江承紫就站在秦叔宝身后牵着马,因秦叔宝太高,她还是个女娃,便被挡住了。长孙无忌遍寻不着,人群也挡住了她,他便不曾寻到露出杀意之人。
长孙无忌只觉得隐隐不安。久病的秦叔宝忽然就清理将军府,从前的眼线一个不留地被清理了。而今日秦叔宝来上朝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蜀王弹劾而来么?
说到蜀王,长孙无忌不由得蹙眉。这蜀王实在是个不安定的因素。那些自诩高贵的名门士族想借他重振河山,各种安插人企图控制他。而前朝余孽也蠢蠢欲动,想要得到他的支持。甚至远在突厥的萧后与义成公主怕都曾将希望寄于他吧。
而他,又实在太优秀。眉目英俊,太上皇每每见到他,必定会说蜀王像极了太上皇的外公,即当年那位侧帽风流的美男子。传说中“善骑射、美仪容”的中郎将独孤信。
美仪容,善骑射,自小聪颖。虽这蜀王自小就很低调,善于隐藏。但他一双眼是不会看错的,这孩子特别聪颖,自己的妹妹生的那几个孩子,没一个及得上这位。
他是庶出,有前朝血脉,身份太复杂。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登上帝位,动摇大唐的根基。他与一帮人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有序的大唐,让天下百姓安定下来,绝对不容许谁来破坏这份儿来之不易的和平。
为了守护,如果要有人来做坏人,那么,就让他来做这个坏人。不被人理解也好,遗臭万年也好。
长孙无忌在这一刻想了很多。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这秦叔宝与蜀王并无什么过好的交情,唯一的交情便是从前救过怀着蜀王的淑妃一命。
秦叔宝这种人只讲大义,天道。连玄武门之变,陛下都不敢让他参与知晓,他又怎会为一个不相干的庶出皇子上朝呢?
那么,他来上朝,肯定有更可怖的事要发生。
长孙无忌想到这里,心里更是不安。
正在这时,城门缓缓打开,大臣们整装鱼贯而入。秦叔宝对在江承紫说:“九郎,你在此等候。”
“是。”江承紫施礼。
走在百官前面的长孙无忌忽然转过来瞧,但天色太晚,他瞧不清楚。此番又走在百官前面,不能有别的动作,心里越发着急。
走了几步,他也顾不得礼仪,只说肚子疼,便捂着肚子在一旁装模作样。几名官员关切一番,也不真的为他就停下来。
因此,最后便留了长孙冲在一旁扶着他。
“今日秦琼来上朝,必定有大事发生。方才我觉察到杀气,秦琼带的人必定不简单。”长孙无忌长话短说。
“父亲,放心,我早就打点了人,命他们先将那人扣起来。”长孙冲说。
长孙无忌一听,肚子疼立马就好了,连连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还是我儿细致。”
长孙冲笑了笑,便说:“父亲莫担心,我们还是上朝去。”
父子俩这才追上了上朝的队伍,各自入列,与百官一并往太极宫而去。
城门口,众多官员的仆人、护卫都无声地站立在那里。江承紫与胡伯也一并站着。只不过与这些人不同的是,他们在等待自家主人下朝,而她在等待召见。
长安城的钟声又响了,天色逐渐亮起来。东方晨曦初露,巡夜的士兵与同袍交接了任务,将白日里京师的安危交给了旁人,三三两两回去休息。
江承紫牵着马就站在宫门口,瞧着满天的朝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到底是江承紫穿越了千年,还是杨敏芝做了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