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斤,如果你的棋艺能像你的语言那么丰富,也不至于每次都漏洞百出啊。
“是,师,师父。”汗水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背后的布衣已经湿透了。
宋雯看到徐三斤的窘相,不禁笑出声来。三人中,也最数她最调皮,也数她挨过的骂,受过的惩罚最多。
“小雯啊,你什么时候能改改啊,整天这样胡闹,没有一个女孩的样子,将来我看你怎么嫁人?“
“雯儿不嫁人,雯儿怕师父寂寞,要陪着师父。“宋雯抬起头来,眨着那双眼睛,也是她的法宝,撒着娇道。
英俊青年的手不自然的拽了一下衣角。
“胡闹,哪有女孩子长大不嫁人的?你当真要气死为师么?”白发老者忽然勃然大怒。
宋雯也吓了一跳,忙说:“徒儿知错了,那徒儿找到如意郎君,我们一起来陪师师父?”
“咳咳咳。”老者咳嗽了起来,他想笑,可是又不能,天晓得要是在这个丫头面前和蔼一下,会发生什么,还有,他还想多活两年呢!真心不想让她陪着啊,烦都烦死了。
“无忌,看了你们的棋局,你的棋艺又精进不少。”
“是师傅教的好。”英俊少年毕恭毕敬的答道,颔首低垂,目光看着老者的脚下。
“恩“,老者非常满意。三人之中,唯有此子在棋的造诣上天赋异禀,且礼数周到。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此子注定要命途多舛啊,他能否……
“无忌“老者正色道。“下棋本是一件高雅之事,然世俗污浊,将风雅之举弄的离经叛道。你们三人记住,不可用棋来钻营机巧,以图捷径,那样只会伤人害己。
“是,师父,弟子谨记。“三人答道。
可是,老者似乎没有听见,他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前方,似乎想起了过去,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雅然一笑。回忆,是一个奇妙的字眼,都说往事不堪回首,可是人们总禁不住去想念,不管是会心一笑还是黯然神伤,回忆——都是自己的。
三人依然站在那里,看着老者在那里分神。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道:“今早的山中的鸟飞起了许多。“
徐三斤愣了,他不知道师傅怎么突然说到了这里,难道师父脑子坏了?
宋雯嘴快,心也快,她一向都是心直口快,“许是鸟儿饿了“说完,她自己感觉理由有些牵强,又说:”怕是今早的天气过冷,鸟儿应是多衔些树枝来修建鸟窝吧。
“无忌,你说呢?”老者没有理会宋雯的答案,而是转头看向了英俊少年。
“怕是有人来访吧,还是师父的故人。”
有人来了?徐三斤和宋雯暗喜道。上一次有人造房还是五年前,还是个误入这里的樵夫,终于有人来了,自己终于不必整天对着那个木头师弟侃侃而谈;终于有人来了,自己每天戏弄这个笨蛋师兄早就戏弄够了,来个人正好试试我新想出来的办法。嘿嘿,两人会然一笑…..
“何以见得?”老者问他。
“鸟出来觅食,一般不会过早。而鸟儿大多起飞,应是有许多人闯进了山谷,若是樵夫,在山边砍些树木即可。“
“不会是猎户么?“宋雯适当的问了一句。
“你可曾听到枪声?“欧阳无忌反问?
“至于故人,并不是别的,而是师父你自己说的,许是故人来。无忌说的可对?“少年说。其实,他还有没说的话,师傅师父和以往不太一样。
二十年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无忌。“老者说道。
“在。“
“你去谷中迎接不请之客吧,切记不要让他们打搅山中的安宁。“老者吩咐道。
“弟子遵命。“
望着英俊少年远去的背影,老者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该来的始终都要来,无论你怎么躲藏,怎么保护自己,它还是会来。无法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只能尽量在到来之后让它变得如人所愿吧。
时间,总是随着光阴的流逝使人们慨叹,这并不意味着只有帝王将相,王孙贵族有慨叹的权利,山中乡野,市井平民,甚至屋檐啼叫的喜鹊,都在诉说着光阴的故事。二十年,足可以让一个婴儿成为一个后生,一个青年或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也可以让昔日壮志满腹的人的心变得心如止水,“从此不闻天下事,闲来垂钓碧溪上。”岂不悠闲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