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早已入夜,账内光线却是充足,如同白昼,这是于狁为了方便看书及信件而准备的,等凌深润了喉,侧眸瞧了眼身边的于狁,却见他仍是一脸探究的表情,知道他还没放弃,又是一笑:“我可要睡了,你若不忙,那也早些歇息,明日还得赶路呢。”
这几日大军快马几鞭赶往溯北,但一入夜,便在沿途休憩一晚。于狁白日里不得空闲,只得趁着休息前的这段时间,抽些时间出来处理一下军中事物,有时候就是不忙活这些,也要跟随军的将领讨论至深夜。凌深虽然从不参与,却常常待在一边安静的听着,这些人所在讨论的,无外乎都是这次作战的预估,另外便是这次夏军的军队配置了。
于狁原本是想再研究一下地图,他回头看一眼桌案上的地形图,垂眸又瞧了眼躺平的凌深,顿了下,最后还是挨着凌深躺了下去。
第二日,西北边境传来最新消息,夏军和回岐军边打边往南梁边境移去。表面上是将战场往平原处迁移,但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们是故意而为的。但也因这两军并未正真意义上进犯南梁,以至于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心怀不轨,南梁的边关守将也无法将他们怎么样,只能时刻做好防守工作,以便有突发状况发生。
这消息是西北边境军传来的,于狁却还收到了另一份消息,便是由成功打入夏军内部的杨普发来的。经过数月的努力,杨普已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兵,一跃成了夏军西北军主帅面前的红人。
杨普传回来的消息并未和大家的猜测有太大的出入,只不过更详细地叙述了夏军和回岐的企图,以及夏军背着回岐还有一些别样的举动之类的。另外与回岐联手的夏军,似乎也受眼下汉陵关守将翁岩嶙的调遣,意思是配合他们南境大军一起打南梁一个措手不及。
于狁并没将杨普传回来的消息公开,一是这消息并没有让他们知道的价值,二来也是未防那个隐藏颇深的内应。若让人知道他也在夏军中安插了耳目,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于狁自然不会想要冒这个险。
十万大军北行十日,总算抵达了溯北紧邻湘川江一带的平原,依目前的速度,两日后便可抵达镇北关。与此同时,先遣的八千兵马已在今日酉时三刻抵达镇北关,成功与镇北关驻军及王老将军的兵马汇合。
双方这一汇合,王伯山即刻带着几千精兵连夜从镇北关出发,抄小路往西北而去,执行之前他收到了命令——与西北边境的守关将军一同保卫西北边关。
当晚,与王伯山一同有所行动,还有潜伏于山海城内,却早已向镇北关慢慢靠近的夏军。
夏军这一行动,自然没逃过分布于各处的青峰寨的眼线,没多久就有人将此消息传递给了已留守在镇北驻地的赵云洲。
赵云洲跟着于狁打仗已有多年,也曾有幸跟着于正泽与这翁岩嶙有过一次交锋,对这老匹夫也算了解颇深,知道这人最擅阴险狡诈之事,便与王伯山留下来的先锋官一商议,布兵于镇北关外十里处的山上,同时又派人去通知后方尚未赶到的十万大军。
于狁接获消息已是第二日寅时,因早有心理准备,他倒也没多少惊讶,只带了人更快地赶往镇北关,最终,十万大军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成功赶到镇北关,与镇北驻军汇合。
其间,杨普又传消息过来,表示夏军和回岐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原本还打着的两军已合流,并对南梁的边关攻打了一次,结果反被及时赶到的王老将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地退兵于西北关外百里之远的丘陵高地上。
这不可谓不是个好消息,加上昨晚南境夏军分小股涌进的过程中,遭到镇北军的埋伏,损失惨重,一时间南梁军内士气大振。然而作为镇北军主帅,于狁却并未面露喜色,赵云洲也一样,而同样没有因此欢呼的,还有并未真正融入这军旅生活的凌深。
凌深自从来了镇北关,整个人仿佛就闲了下来。于狁不用他照顾,镇北关驻地内多得是人照顾这位主帅的生活起居,更遑论凌深本就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自从头天被个打杂的小兄弟嫌弃后,他就再没碰过于狁需要用的东西。又因于狁军务繁忙,整日里不是接见这人就是接见那人的,还要时刻关注整个战局变化,都快□□乏术了,自然也没空搭理他了。
如此,整个镇北驻地仿佛就他最清闲了,闲来无事在营帐里看个书琢磨个兵法什么的都没人管他了。
八月初七,自从夏国的南境军在溯北山林遭到伏击后,一时竟消停了下去,当然他们是不可能因此退兵的,只是驻守在溯北一处险要之地,两日之内竟是无所动作。
面对这个情况,于狁确是松了口气,趁着南境军休整,他自己也将镇北军的配置调整了一番。
现在的镇北军早已不是他当年所熟悉的镇北军了,旧人都换没了,全是一些新面孔。而这些新面孔又大多惟孙睿马首是瞻,是以对于狁最初的了解除却当初的传言就没其他了,至于眼下,罪名虽除,但在没打仗前,这好感是怎么也刷不上去的了。
于狁对此倒也不在意,只按照规矩将兵马分配了下,整出了最适合此次作战的兵马排布。
于狁的这次排布有些超脱常理,以至于才排完没多久,作为此次的监军事——侯月滨就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