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皇长叹一声,老四平日里安静听话的,比之老大老二老三都好多了,这次西南的危局能够得解,老四当居首功,只是可惜了……没想到,这次西南一行,老四会伤得这么重!居然以后子嗣都艰难了。
“然儿你别急,我已经跟太医院的那些废物们说了,治不好老四就都给我滚出去!”
子嗣艰难?陈皇后呆呆的看了眼君皇,眼泪就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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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邸里,方忠明看着傅承曦,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你说什么?四皇子说他自己子嗣艰难?”
慕容秋震惊,“四皇子伤得这么重?”
傅承曦面无表情的点头,淡淡开口,“这是他所采用的最蠢的拒婚的方式。”不过,说不定,这就是最合适的方式。
方忠明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原来是假的……顿了顿,方忠明又若有所思,点点头,嗯,这的确是最蠢的方式,无端端的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慕容秋瞅瞅方忠明,又偷偷看了看傅承曦面无表情的脸,小声的开口,“四殿下要拒婚?”
“太后要给他和萧家嫡女指婚。”傅承曦平静的说着。
——可是不管是君皇还是四殿下,都不愿意后宫再有一位萧家女了。
方忠明听着,就皱起眉头,大姓氏做大,太后虽然贤明,可听闻后宫也是太后凤心独断,陈皇后基本就是不理事的。太后可是萧家女啊。
“四殿下的婚事要是不喜欢……也有君皇在啊。萧家嫡女不成,还有其他士族贵女啊。”慕容秋说着,很是不解,如今用子嗣艰难这一招,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们的这位四殿下谁都看不上。”傅承曦说着,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除了阿初的姐姐叶红苏……
方忠明听着,看着傅承曦,突兀的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笑道,“莫非我们这位四殿下早已经有了神女了?”神女在心,旁的花花草草哪会看上眼啊。
傅承曦没有正面回答,转开话题,“问政八部里,有些位置也可以谋划一二。师兄有何建议?”
“没错,是可以谋划一二了,我看眼下最紧要的应是学部和户部的位置,军部有你在,倒是无忧了。”方忠明说着,心头却是一凛,在不知不觉中,大姓氏里,傅家已经沉寂,李家也式微,卢家韬光养晦,窦家前途不明,萧家不复往日光荣,萧太后想给皇子谋取萧家女都不得如愿,由此可见,当今君皇打压大姓氏之心是早就有的。
——但过去并不明显,突然间,五大姓氏竟然就不知不觉中就被排挤出了问政阁……这里头的筹谋让人心惊。
“户部的话……师兄可堪重任。”傅承曦盯着方忠明,缓缓说道。
这才是他今日来此慕容府的目的。
一旁安静听着的慕容秋心头一跳,看着傅承曦,什么意思?这是要让方忠明……投诚?
“我天资愚钝,不堪重任。”方忠明笑笑说着,眼底半分笑意都无,他虽然最近一直都在关注四皇子,也暗地里给四皇子筹谋了一些事,可是他却不打算搅合夺嫡这种事情中。
“师兄……有些事情既然搅合了,就不是说能抽身就能抽身的。”傅承曦皱了皱眉,看着方忠明,既然一开始就参与其中了,如今说不想再搅合了,怎么可能?
方忠明垂下眼帘,嘴角慢慢的勾起笑意,“我知道。不过,我总得知道这价码合不合心意吧。”
傅承曦挑眉,也是,无利不起早,若说方忠明有为天下苍生之意,那可就是自欺欺人了。
——但,方忠明是真小人,虽然没有那么高尚的心胸,可也不是会对朝局天下漠视冷观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正直热忱的慕容秋。
“方大哥。”慕容秋忍不住低声开口,“四皇子所行之事有利于天下百姓。”
方忠明心头噎住了,无奈的侧头警告了慕容秋一眼,才转头看向傅承曦,收起假笑的嘴脸,神色严肃冷静的说道,“我知道四殿下所行之事,皆是如今的龙唐所需,龙唐沉疴日久,急需这样的狂风骤雨来荡涤清明,但是,有时候,行事太急,反而容易出错。”顿了顿,方忠明带着几分近乎叹息的无奈说道,“我即便违反方家祖训,舍弃了宗子的身份,也还是东海方家人……子晦,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与四殿下见一见?”
“可以。”傅承曦抚了抚衣袖边上的竹纹,这本来就是四殿下的目的。
与方忠明面谈一次,然后,将这位出身东海方家嫡脉的,彻底拉进这混乱的朝局之中,成为殿下的手中剑!
——再也没有比这位心思深沉的圆滑世故的方家宗子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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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初走进了这天音坊的时候,就看见那一楼的亭台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目的女子,正在轻抚琴弦,琴声婉转,犹若春日的微风,夜空的朦胧皎月,只让人觉得安静和宁,没有半点不适。
傅景初静静的聆听了一会儿,便微微一笑,侧头对着也在专注听琴的庄河先生说道,“挺好的,听了很舒服。”
庄河回过神,看了眼四周,这一楼亭台四周都是一格一格的小厢房,厢房门口就挂着一个珠帘,挡住了外头人的视线,虽然来来往往都是抹着胭脂,姿容艳丽的女子,但却没有那种庸俗轻浮之感。
庄河暗道,这天音坊和那青衣阁果然都是不简单的。
怎么过去却从听闻呢?
“先生,我们去那里坐吧。”傅景初说着,指着靠窗的小厢房,这时候已经有妙龄女子上前来招呼了。
“全听公子安排。”庄河恭敬拱手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