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赫郡王府。
一大早,完颜赫还在后花园里练功,管家赵绪便急三火四地跑了过来。
“郡王,圣旨到。”赵绪弯身道。
圣旨?完颜赫有些惊讶,但还是收起手中长剑,往前院去了。
“郡王,郡王,这圣旨是给郡王妃的。”赵绪见完颜赫要去接旨,忙又补充道。
完颜赫的眉头立刻拧了拧,却也未多言语,转而回到凌霄阁。
凌霄阁内,颜儿已经起了,梳洗完毕,只待完颜赫练功之后,二人一道用早膳。一扭头,见完颜赫回来,颜儿便对着他甜甜一笑。
完颜赫也便温柔一笑,上前执住颜儿的手,轻声道:“宫里有圣旨来,我陪你一道去接旨。”
“圣旨是给我的?”颜儿吃了一惊,“会是何事?”
“一会儿听了便知。”完颜赫沉声道。他也想知道是何事,但他又深知皇兄的脾性,此番又不知是何花样。
夏展颜便也再未言,随着完颜赫一道儿往前院去了。
前院,竟是摆满了盛放的各色菊花,与那日在御花园内见到的丝毫不差。从宫中来的宫人正手持圣旨等待,远远见了完颜赫,忙一脸堆笑施了一礼,“奴才给赫郡王请安。”
“平身。”完颜赫开口道:“有劳公公宣读圣旨罢。”
“是。”那宫人笑着应了,便将手中圣旨展开,“郡王妃夏展颜听旨。”
夏展颜只得跪了下去。
而后,那宫人便宣读了圣旨。皇上慈心,见中元节那日郡王妃颇爱菊花,今日便赏了菊花,又见夏展颜书法颇有造诣,特请夏展颜每三日去皇宫教授皇子书法。
“公公,这圣旨夏展颜不能接,皇上赐花之情心领了,至于教授皇子书法,自认才疏学浅,恐误了皇子前程。”夏展颜起身,对那宫人淡淡道。
宫人听了,吃了一惊,他还从未遇到过不接圣旨的情况,便面色为难地看向一旁的完颜赫,“赫郡王,这……”
完颜赫也未料到颜儿会如此坦率地抗了旨,心中甚乐,面上却波澜不惊。
“公公不必为难,便将话传与皇上便可,皇上圣明,定不会责怪公公的。”颜儿见那宫人欲将难题抛给完颜赫,忙又道。
完颜赫也便未言语。
宫人见了,只得叹了口气,“也罢,奴才这就回去复命。”
宫人离去,夏展颜看着前院一地的菊花,黄紫红白绿,煞是缤纷,倒也悦目,但心里总觉不妥,回头对完颜赫道:“大金皇帝热衷送人礼物?”
完颜赫看了颜儿一眼,未回应,转身对赵绪道:“将这些花搬进花房,好生照看着。”
赵绪应了,忙遣了家丁来。完颜赫便与颜儿往凌霄阁回了。
“我这样拒绝了皇帝的要求,他会不会迁怒于你?”一边走着,颜儿不放心地问道。作为郑国人,她并不在乎什么大金皇帝,但是她在乎完颜赫,她怕自己刚刚草率的拒绝会连累了完颜赫被皇帝不喜。
“无妨,你刚刚,”完颜赫说着,低头看了颜儿一眼,目光里都是赞许,“做的很好。”
拒绝的话若是从完颜赫口中说出来,倒真的令皇上不悦了,但是颜儿说了,皇上便是不悦也不好如何。
但眼下,抗旨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上竟真的对颜儿存了心思,拒绝一次,只怕还会有第二次。
完颜赫牵住颜儿的手,心里却不得不做起了盘算。
皇宫。
皇上下了朝,第一件事便是在御书房宣了去郡王府传旨的宫人来。
那宫人诚惶诚恐地跪下,将圣旨举到头顶,语气哀哀道:“回皇上,郡王妃说她自认自己才疏学浅,不敢误了皇子前程,故而……”那宫人的头更低了低,声音也小了下去,“郡王妃并未接旨。”
皇上听了,愣怔了一下,竟仰头笑了,笑过之后又问:“那花可收下了?”
“回皇上,收下了。”宫人忙道。
“嗯,下去罢,朕知道了。”皇上挥了挥手,而后便站在殿内沉思起来,他登基七载,竟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抗旨,教授皇子,在别人那里是多么大的荣耀,她却不屑,这女子不但才高貌美,竟连这傲慢的性子都合他心意了。
殿内的墙上,夏展颜中元节宫宴上书写的字已被装裱好,挂在上面,皇上常在这幅字前站着,睹物思人,夏展颜在宫宴上挥毫书写的画面便一遍遍在皇上的脑海里出现。
“姜福。”良久,皇上对身边的宫人喊道。
贴身宫人姜福忙弯腰过来,“皇上,您吩咐。”
“宫中乐师可练好那首<渭城曲>了?”
“回皇上,乐师日夜苦练,如今已可稍稍入耳。”姜福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