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鼻端却敏锐地闻到了除了鬼女身上腥臭味之外的气味,那是混着血的朱砂。
面前一声闷响,小爱向后躲了躲,睁开眼,只见“他”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身前,此时手中那把长刀正正劈中了鬼女,在其脑袋上斜斜斩了进去。
鬼女尖叫一声,被刀所伤的位置不断地流出黑色的泥浆,一落到地面便“刺啦”一声化为黑色雾气,飘散开来。
“他”向小爱示意:“不要碰那雾气。”一面手腕用力下沉,硬生生又切开几分,另一手从怀中掏出小瓶,拨开瓶塞,就要向鬼女那豁开的伤口中倾倒。
鬼女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一面尖声嚎叫,一面抬起前肢试图阻拦,尖锐的指甲立即刺穿了“他”的手腕,“他”却是神色不动,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将瓶子里头的东西倒了进去。
小爱看得清楚,正是“他”从她肩胛处收得的血珠子。
血珠一入鬼女体内,立即如同火星子遇着了干草似的,猛地烧了起来,鬼女惨嚎起来,身躯很快便被火焰覆盖,那惨烈的尖叫只持续了片刻功夫,便戛然而止,地上也仅仅剩下一滩黑灰。
小爱捂着耳朵,小心地问道:“好了么?”
“他”将长刀分拆重新收回袖内,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结束了。”
小爱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但很快便晃了晃,若不是“他”还拉着她,恐怕下一刻便又要坐到地上去了。
“怎么回事?”“他”微微皱起眉头。
小爱抿住了嘴唇,“我的腿似乎使不上力气。”
“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反手握住小爱的手腕,指尖搭在脉搏处停顿了一会儿,眉间便松了开来,“不碍事,只不过是精血流失过度,休息一会儿罢。”
小爱被扶着靠到墓道边上坐下,“他”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将其握在手心里。小爱不明所以,便小心地挣了挣,“他”反倒握得更紧,他目视前方,脸上惯常的没什么表情,只冷冷淡淡示意:“你的手太冷了。”
小爱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她的确觉得很累,整个人也有些发冷,刚才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手心里头的温度却十分温暖稳定,小爱合上眼,说:“多谢。”
两人默默在墓道里坐了片刻,小爱几乎要睡着了,不知是因为流血的关系,亦或是墓中遭遇的一切已然超出了她的极限,一旦放松下来,睡意便止不住地上涌,但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小爱揉了揉眼睛,轻声道:“跟我说说话吧。”
“他”转过脸看了看她,“很困?”
小爱点了点头,“我不想在这里睡着,对了,安然那里没事吧?”
“他们如果顺利出来,应该会待在那里等我们。”“他”不再目视前方,而是稍稍侧转身子,做出配合的姿态。
“他”将她另一只手也拿了过来握着,神色自然:“你身上的血倒是很有用处,只是不好控制,且有可能损耗精血,以后还是少用为妙。就像你现在,精血损耗,连站都站不稳。”
小爱即便觉得被人捂着手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将手抽出。
“他”捏了捏小爱的掌心,大约是觉得温度回了上来,便放开了。
小爱将手搁在膝上,不知为何总觉得手心空空的,她忍不住双手交握,仿佛是想留住掌心那点暖意。
“还是冷么?”“他”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便又要将手伸过来。
小爱连忙摇摇头,道:“只是习惯了。”
“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火堆的光芒映在她侧脸上,浅色的眼瞳又一次隐隐泛红,小爱实在受不住他用这样的眼睛盯着自己,心里闷闷的快要透不上来气。
“他”清楚地看到小爱因着种种缘故,显得过于苍白的脸颊上开始浮现红晕,他莫名地觉着她这副模样要比她病怏怏的样子要好看的多,也就没有移开目光,毫不掩饰地将目光停留在小爱的脸上。
小爱被他这么看着,脸颊愈发红润,连带着玉似的耳垂都烧红了。
“他”的五官深邃,且约摸是他修习武艺,过去应当也沾过血,故而整个人还带着凛冽煞气,叫人不容易生起亲近之意,但他的眼睛近看真的十分漂亮,几乎能看见瞳孔外还镶着一圈金色,在外面则是晶莹的琥珀色,叫人一旦看进去了,便很难移走自己的视线。这双眼睛似乎是那么熟悉。
“他”见小爱不回话,竟是看着自己发起呆来,便有些想笑,他平素没什么情绪,感兴趣的东西也不多,他的生命里,唯一感兴趣的东西(或者说人)只有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