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花南欢手捂着心脏的部位，看李静流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恐惧，她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活的，还是一具尸体呢？李静流的面容被水长时间浸泡着，已经有些发肿，唇色又异常青白，便像是浮尸一般。而更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人鱼根本没有心脏的？

“别担心，我还是活着的。虽说，我当年真的做过剥出自己的心脏来验证的事情。但是，人类总是有些方法，能保证丧失心脏的人依然活着不是。”

“当年的我拿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忍痛将它磨成了粉末。做成一道肉骨茶奉与她，一向开朗活跃的她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忽然沉默了，她眼光闪啊闪啊，到现在为止，我都能记得那繁星闪烁夏夜般明澈的眼神。她看到了那碗肉骨茶，将它接过去，问道：“给我的？”却又不待我回答，便将那碗茶吃的干干净净。”

“于是，之后的事情便和她曾经与我描述的一样，在我面前，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忽然萎顿在地，接着胸口像是被巨大的锐器斩开一般，流出鲜红的血，那些血不停的流啊流啊，从她身体里冒出来，铺满了院子里的地面，似乎整个海洋都变成了鲜血一般，从她身体里流出来。我被吓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随后，细密的鳞片却爬上她纤细的泡在血水里的腿，精美的腰，我白看不厌充满渴慕的脸庞，她在我面前变成了一条人鱼，只有一点，她的胸腔却是空的，我看见，她流完所有血液一般的胸腔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再后来，她睡了过去，而她的伤口又奇迹般的愈合了。除了那满地的鲜血，以及那条阔大的鱼尾巴以外，我几乎以为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我终于明白了，她所说的诅咒是真的，便在那一天开始，我便带着她踏上寻找瀛洲的路，这段时间里，她有时候正常，我们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水中遨游，而有时候，她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会对我拳脚相向。我知道。她家里继承的诅咒是有来由的，据说是因为她家祖上曾在瀛洲拿走过一颗叫做极北寒星的东西，只要家中的后人怀着真挚的心，向极北寒星献上其最珍贵的东西做祭品的话，这个诅咒便会消失了，她也会变回人类的模样，重新拥有一颗跳动的心。”

李静流一脸落寞的讲完，眼神却飘到了依旧在折腾过路小鱼的白流仙身上，城主大人呐，就先委屈你一会了啊~城主大人没有反应，而花南欢却轻轻拉起了李静流的手，声音哽咽道：“你们人类都是这么深情的吗？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将爱人变回人类吗？”

李静流推开她的手，低沉道：“并不是牺牲啊，我只是想验证，我是她最珍贵的东西而已，无论在她有心或是无心的时候，无论是她记得或是不记得的时候。”便在这时，白流仙似乎福至心灵一般，抬起头来，精美却空洞的大眼睛望着李静流，缓缓流下两行泪水来。

这话说的，花南欢眼泪都下来了，诚然，她是标准的人鱼，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并不妨碍她因为某个感人的事件流泪，便像是我们人类总是为了戏文中的生离死别感伤一般，但却并不会为此更改自己的性情。

李静流见时机正好，连忙补上最后一刀：“这位姑娘，传说中虽说人鱼凶狠，但我见你的泪水便知确是传说有误了，在下想托您一事，等到她恢复人身之后，您能否将她送回南方的海岸？她孤身一人，想必，会异常寂寞的……”

一刀命中，鲜血四溅啊，花南欢已经不行了，她抹着眼泪游过去，将白流仙圈在臂弯，她看不见的地方，白流仙神色灵动，大眼睛水润的望了李静流一眼，却并不言语，只是身体僵硬着任她搂着，花南欢哽咽道：“我会送的，我一定会把她安全送到的……”

李静流微微一笑，真诚道：“谢谢姑娘了，敢问姑娘，现在可否将那祈愿灵泉的所在告知在下了？这对在下非常重要。”

“我带你们去吧。不过，当诅咒消失的那个瞬间，我可以看看吗？”花南欢声音低沉：“我还从未遇见过一个真心的人呢……若是一定得不到，就是看看也好啊……”

“那便多谢姑娘了，另外，若是姑娘有耐心，便一定会遇见的，只是姑娘的良人速度比较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