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铁男离开,齐石摸了一下下巴,他仍不知道铁男的出现对杨砚卿有多重要,自顾自地推门进去睡觉,待到了第二天一早,他才去医院换杨砚卿回来,杨砚卿听说铁男出现,自然迫不及待地回家等待,可一直到正中午,也不见他的人影。
杨砚卿突生不详的预感,匆忙拿出一张纸,拿出一枚铜钱,沾上黑后便从扔到纸上,只见铜钱打着转儿,沾着的墨汁喷在纸上,又带着墨汁滚动着, 最终落下,却是一个“凶”字,杨砚卿闭上眼睛,再往下看,只见“凶”字上面少了一竖,并非完整的“凶”字,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凶险,但还有一线生机。”
再说昨晚铁男离开杨家,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那是位于百乐门后面巷子深处的一处小屋,里面住的人不少,大多是些底层的人,其中不少是黄包车夫,这地方喧闹,可也最安全,铁男伸了一个懒腰,憧憬起明天与杨砚卿的会面来,待走到巷口,突然转身,往对面楼上望了一眼,当看到对面二楼的窗台边多了一盆月季,心里一紧,立刻收了要回家的想法。
对面二楼住着的是暗中保护他的人,如果外面空无一物,说明情况正常,如果多出一个花盆,表明这边情况有异样,若是两个,就说明对方涉险!
现在花盆是一个,看来是自己这边出问题了,铁男立刻转身,正准备离开,一辆黄包车过来了,拉车的车夫看到铁男,立刻叫道:“大哥,你要去哪里?”
铁男认得这个车夫,他和自己老娘住一块,平时全靠他拉黄包车过活,叫什么名字来着,见铁男认不出自己,这车夫说道:“我叫易小虎,就住你隔壁,大哥,这么晚了要出门,要不要我送你一程,不要钱。”
“不用了,回家照顾你娘吧。”铁男拒绝道:“走了。”
易小虎看着铁男的背影,他总觉得铁男和自己不一样,虽然看身板也像是做粗活的人,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不是不一样,他一度想亲近这位大哥,却感觉对方退避三舍,也只有作罢了,看着铁男消失在街头,易小虎摇摇头,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就往家里走,刚走没有几步,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捂上了他的嘴,一个硬东西抵在腰上,暗哑的声音响起:“不要说话。”
他被拽到了更偏僻点的地方,月光下面,六七个黑衣黑裤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易小虎连连拱手道:“几位大哥,我身上钱不多,只要留一点明天的米钱就可以了,大哥,我家里还有六十岁的老母亲,请各位高抬贵手。”
易小虎虽然心中害怕,可是并没有吓得屁滚尿流,颇有些胆色,那为首的男人闷哼一声:“谁他妈的要你几个铜钱,问你,刚才有没有一个大个子粗壮的男人住在这里?”
大个子,粗壮的男人,易小虎马上想到了铁男,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些人:“几位大哥找他有什么事?”
“少他妈废话,问你话直接答,不然要了你的小命。”用枪对着他的人恶狠狠地说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有这个人了。”
“有,不过他刚才出去了。”易小虎痛快地说道:“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他走,这不,是从那边走的,你们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易小虎指的正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一颗心扑通直跳,好像要跃出胸膛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子弹啊,他死死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终于,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刚才的那些人已经不见了,他吐出一口气,捂住自己的胸口,身子靠在墙上,好半天,他才喃喃道:“那大哥到底是什么人?”
铁男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易小虎的一个举动救了自己一命,他飞速地往城外走,郊区的树林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以遮挡自己的身体,他窝在一个小凹洞里,终于因为疲累沉睡过去,待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正中午了!
想到与杨砚卿的约定,铁男懊恼不已,起身便往城里冲,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眉头一皱,便在草丛里翻找起来,良久,终于眼睛一亮……
再说杨砚卿等到中午也不见铁男的身影,却也不着急,自顾自地在家做了吃的,又打电话到医院询问老六的情况,吃完了,正在厨房收拾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杨砚卿心里一动,推开门一看,外面一位捡废品的老头正和一位看似公司职员的人拉拉扯扯,那老头被推到地上,那名职员骂道:“神经病。”
老头伸出一只手按在地上,杨砚卿看了一眼,心中一动,见这老头的衣服已经烂成了条状,背略弯,脸上有一大块胎记,可是手……
他笑了一下,走上前去:“老人家,你没事吧?”
“这位先生,赏我一点水喝吧,唉哟,唉哟。”老头低着头,作着揖:“您是大好人,大好人。”
围观的人看着杨砚卿,他便说道:“进去吧,不过是杯水罢了。”
杨砚卿扶起老头,闻着老头身上的土味,进了门,便轻声说道:“装得够像的,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那老头正是铁男,脸上的胎记是临时做出来的,一进屋子,他便直起腰来:“我被人盯上了,要是贸然来杨老板这里,恐怕会添麻烦,所以才弄了这一出,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算是让杨老板清白一些。”
“虽然遇险,但好在有贵人相助,逃过一劫。”杨砚卿说道:“你这回的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