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就像套了一层泥壳,好不容易扳掉了,身子才轻快了不少,曹疯子对杨砚卿说道:“这地方,不过是个开头,要进海下地宫,还远着呢,比这里更大的考验,现在是觉得痛快,一会儿,可有你受的。”
“你来过?”杨砚卿敏锐地说道。
曹疯子不正面回答,掏出包裹里的手电,照亮了,杨砚卿这才发现这里有火盆,曹疯子直接去点亮了,这屋子就亮堂起来,上面的淤泥不知去向,头顶是严实的土层,曹疯子重新坐下,掏出水壶,连喝了好几口,将另一个水壶扔到杨砚卿怀里:“喝点吧,这会儿不喝,一会儿就得喝海水了。”
杨砚卿不急不缓地喝了几口便盖上了盖子:“帮我的代价远大过于我救你。”
“现在想起来算账了?”曹疯子说道:“我甚至想过,和你走这一趟,可能命就没有了,刚被捡回来的命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杨砚卿说道。
曹疯子定定地看着杨砚卿:“嘿,你这人真是奇怪。”
“人各有命。”杨砚卿说道:“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命格,不同的人走在一起,能否改变彼此的命格不得而知,曹先生,为什么对盗墓人的事那么感兴趣呢?”
曹疯子说道:“死人留下的东西比活人有趣,盗墓的人与死人打交道的同时,就在摸索着这个人生前的一切,这种摸索的过程是最有趣的,我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去搜集,整理,南北两派,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桑九命你都知道,陈鹏飞也不在话下吧?”杨砚卿说道。
“江城四杰之一,有名的独行侠。”曹疯子说道:“多年前不知所踪,其手下的跟班阿七倒是崛起,成为北派数一数二的人物——陈阿七,不久前,陈阿七暴亡,听说料理其身后事的正是一位姓杨的戏院老板,陈阿七的关门弟子吴老六也跟了他。”
这番话倒是验证了百江湖的由头,身在登州,这消息的源头却没有断,怪不得说书的故事是越来越多,挤走了其他的说书人。
曹疯子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杨砚卿的后脑勺。
“曹先生说话总是如此拐弯吗?”杨砚卿说道:“在下就那位姓杨的戏院老板,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
“等。”曹疯子说道:“等退潮。”
“潮汐之分吗?”杨砚卿说道:“午时和子时,是潮退的时候。”
曹疯子连连点头:“没错,我们要等的是子时潮退下去的一刻,趁着那个时候,我们要找到通道,时间不算充足,现在休养生息,一会儿就要抓紧时间。”
杨砚卿恍然大悟:“曹先生,杨某还想请教一件事情。”
“龙吸水是否真的可以带人进入地宫?”曹疯子一语中的:“曾经有人试过,但那人再也没有从地宫出来过。”
“谁?”杨砚卿问道。
“桑九命。”曹疯子说道:“这回进去后,不知可否见到他的尸体。”
“在下真是好奇,曹先生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杨砚卿拱手道:“实在佩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曹疯子靠在墙边上:“曹某深信这一点,所以抓住每一次机会,尽全力去打听所有信息,不惜以身试险去求证,说书不过是将这些年的所得,换种方式与大家分享,半真半假之间,也觉得曹某的一生也是亦真亦幻。”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
杨砚卿突然起身,将耳边附在泥墙之上,仔细地听着,并未听到浪拍打的声音,曹疯子笑道:“在这里是听不到的,再等等,时间到了,你就知道如何判断了,听说过龙宫的故事吗?”
“龙女的故事吗?”杨砚卿说道:“洞庭龙宫,龙女在柳毅的帮助下回到洞庭湖,龙女的金钗连叩三下,惊动了巡海夜叉出迎,送他从桔井下到台阁相向,门户千万,奇草珍木,无所不有的洞庭龙宫,在传说里,洞庭龙宫富丽堂皇,比人间帝王的宫殿还要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