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这三王爷面容白净,五官并不出众,但组合在一起有种沉静优雅的韵质,他转过身来时,苏青荷才发现,他鬓间已有了几缕明显的白发,许是他保养的实在很好,那几缕白发并不显苍老,反而有种仙风道骨的意味。
如果不是听容书之前说过,这三王爷已经年过四十,她都要误以为他是刚及弱冠的年龄。
三王爷抖了抖袖袍,目光落在段离筝身上,做讶然状:“贤侄,你怎么来了。”
段离筝似笑非笑:“王爷,你就不必拐弯抹角了,你派人调查苏青荷时,怎么会不知我也在鸿来客栈?”
三王爷完全没在意段离筝有些阴阳怪调的语气,爽朗地大笑,眼角爬上了细细的鱼尾纹:“昨日本王在宴席上问你是何人相的玉,你为何死活不开口?害得本王废了好些力气,兜了一个大圈子,才知这位相玉师原来就住在你对面。”
三王爷转身对一旁的苏青荷含笑点头,抬手示意她落座:“苏姑娘,请坐罢,在我这儿不必拘谨。”
苏青荷浅笑着点点头,落了坐,随即有个容止端丽的侍女过来斟茶。
三王爷饮了口茶,对苏青荷缓缓道:“本王突然差人叫你来,是有些唐突了,不过本王没有恶意,纯粹是想请你过来坐坐,交流交流玉石上的心得。”
苏青荷腼腆地笑:“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要说跟王爷交流心得,那可真是折煞我了。”
“何必妄自菲薄呢,”三王爷听惯了这种奉承的话,语气有些不咸不淡,“那日侯府宴席上,那件黄龙玉一出可谓是艳压群场,本王送给靖江侯的月尾石摆件都有些拿不出手了。”
苏青荷心里一沉,该不会是这三王爷因那黄龙石丢了面子,来兴师问罪的?
于是回得语气更加恭谨了:“王爷说笑,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微末伎俩。”
三王爷看了眼始终垂着眼的苏青荷,又看了眼正不耐地挑眉看他的段离筝,觉得这二人甚是有趣,一个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一个是八面玲珑,为了不惹上麻烦,恨不得低到尘埃里。
有点意思。
既然对面的人有心装傻,三王爷索性开门见山,直接把话搬上了台面说:“苏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朝廷即将开始选拔御用相玉师的事?”
苏青荷犹豫道:“略有耳闻……”
“有没有兴趣去参加?”
“不怕王爷笑话,对于相玉,我不过是略懂皮毛,连相玉师的名头都不敢担,何况是御用相玉师……”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直接向皇上举荐,你无需参加前面的统选,届时直接和选出来的五人一同参加最后的殿试。”
苏青荷蹙起眉:“多谢王爷抬爱,不过我并不打算去参选……”
“为何?”三王爷倒是真愣了,多少人奢求不来的事,她竟然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几日前,苏青荷便听到过云映岚和韩修白在谈论御用相玉师的事,她当时就没放在心上,相玉对她来说不过是个爱好,没有想去拿它争富贵的念头,且她现在的生活就已很滋润了,荷宝斋每月给她赚的银两足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何苦要跟那一堆各怀鬼胎的人去争什么二品官?
最重要的是,若当了京官,那便意味着这辈子就要留在京城了,她对这京都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兖州才是她的家。
苏青荷定了定神,凝声道:“不瞒王爷,今日我本是打算启程回兖州的,我在兖州还有半大的弟弟需要照顾,店铺也需要人打理,我来京城其实就是为了帮段公子一个小忙,并未有常住在京城的打算。”
三王爷放下茶盏,轻笑了一声:“我道是因为什么,这还不简单,把你幼弟接来京城不就行了?若当选了御用相玉师,还担心没有府邸住?至于兖州的店铺宅院什么,交给管家仆人打理便好……”
苏青荷轻吐一口气,不打算再跟这王爷兜圈子,抬眼看他直言道:“我性子散漫惯了,怕会在那宫中惹出什么祸端,比起锦衣玉食,我还是喜欢更自在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