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的脸色更加惨白,连嘴唇都白得像纸片一样。她直觉此事不会善了,尹真真,潘家怕是留不住了。她对潘松真是恨铁不成钢,他自己不立起来,她们局外人做再多的事都是白搭。
看着她这神游天外的样子,潘兆成更生气了,怒吼道:“连你也不把我当回事儿啦?兄妹俩真是没一个省心的!到底是不入流女人的种!”
就不是你的种了吗?潘晓冷笑了一下,她妈是不入流的女人,可是谁把这种女人娶回了家?其实潘兆成一直以来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都不错,但是每次她刚刚觉得感动,他就又用刻薄的言语化掉了那丝温情。
潘兆成看着女儿沉默不语的样子也自觉失言,可老子训孩子,天经地义,他当然不会说什么道歉的话,清了清嗓子道:“好了,你去给潘松打电话吧,叫他安份点,他老子管不了他的烂摊子了!”
潘晓面无表情地欠了欠身转身出门,心里只觉得可笑。二十年前的潘兆成又比潘松好上多少?潘毓是怎么生出来的?徐惠芷还在精神病院关着呢!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走过楼梯,潘毓正好出现在面前。看见她也没有说话,视若无睹地走上楼。
潘晓冷冷一笑,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你现在得意了吧?真不知道我嫂子走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是移情别恋看上她了?”那当初千方百计地分开邓梓和谢浩然可真成了笑话了。
潘毓略略侧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用他一贯的微慢的语调说:“我不否认我能因此获益,但是出发点确实不基于此。”
他的声音很好听,却令潘晓毛骨悚然,有一种被毒蛇盯住了的感觉。
潘毓轻笑一声,在这寂静得死一般的别墅中尤为清晰。潘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看着这个人,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可怖。
“我只是觉得她可怜,”潘毓一字一顿地说,“她是个好女人,潘松配不上她。”
“你什么时候拥有的同情心?”潘晓满脸嘲讽,“不要为你可鄙的野心披上高尚的外衣。你想要的,不过是这庞大家业罢了!”
潘毓轻哂一声,也没有跟她争辩,越过她上了楼。哼,即使这整个潘氏拱手送他,他也看不上眼,更没有办法让他忘记仇。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看不开名利?他不在乎金钱,只想让这些丑陋的蛀虫毁灭罢了!大量失血的寒冷与痛苦,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待死亡的绝望和不舍,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能想象。可是他不需要解释,这个潘家也没有人值得他解释。
潘晓看着他的背影,轻咬嘴唇,感情有些复杂。她知道他是对的,作为一个女人,她痛恨潘松这样的男人,对尹真真不如意的商业联姻感同身受。尹真真有追求幸福得权利,可这幸福,是潘松给不了她的。可是,转眼她又不得不为潘松担忧,那是她嫡亲的哥哥啊,是在这个冷漠的家庭里唯一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啊!她矛盾无所适从。
这个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杯子破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接着就听见潘兆成怒呵:“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烂泥果然扶不上墙!婊/子生的就是没出息!”
潘晓眉头一皱,她爸怎么跟潘毓也吵起来了?难道A企出了问题?在股价疯狂下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可是这一系列的事情却串不起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潘氏股价跌了对潘毓有什么好处?他自己还持有5%呢!若是跌势无法控制,他的资产也要缩水,而且数目还不小。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像是他这样精于算计的人会做的啊!
她甩甩头,脑袋里一片茫然。突然,她灵光一闪,难道潘毓只想要毁了潘氏?是为了他母亲复仇?想到这里,她心里一抖,打了个寒颤。
不对,他和徐惠芷没有这么深的感情,犯不着为了她放弃潘氏。而且,潘毓在潘家虽然一直被漠视,但是也没人虐/待他,自己对他甚至算得上不错,潘兆成对他更是一向寄予厚望,比起其他的私生子来说好上太多了,他对潘家哪来的深仇大恨?何必放着嘴边的钱不要,白白便宜了那些资本市场上的投机者?
想通了这点,她才慢慢平静下来。也许这就是他们兄妹俩和潘毓最大的差距吧!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潘毓觊觎潘氏,但是她心里明白他得不到潘氏也不会有多失望,这只是他年轻时候的一个战利品罢了。但是他们不同,他们失不起。换句话说,没有潘氏,潘毓仍然是潘毓,有能力有人脉有未来;可是没有潘氏,潘松不再是潘松,潘晓也不再是潘晓,他们早就被这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养废了。没有这些,他们能干什么?潘松甚至连复印机都不会用!
潘晓苦笑了一下,拨通了手边的电话。
直到她打完电话,才瞥到潘毓正站在楼梯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听到多少?潘晓的脸涨得通红,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她拼命回想潘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当然结果是根本想不起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需要回忆,我全都听到了,”潘毓缓缓走下来,微扬嘴角,“你让我都不忍心对动手了,蠢得可怜。难道还要我教你打这种电话得去房里吗?对了,最好再看看有没有窃听装置。”
说完,他自嘲一笑:“就你们这样我还要跟你们争什么?迟早你那个精/虫上脑的哥哥会把潘氏双手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