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吗?这样频繁的发病征兆是不是预示着一种死亡的来临?
或许是,或许不是,可是死亡又能如何?
死亡亦无法压抑心底的那份希翼。
出了卫生间,涟漪直直的朝他卧室的方向走去。越过刑离,越过那些守在门口的护卫。如果上天给了她一双脚,那是让她可以走到他的面前,如果上天给了她眼睛,那是让她可以回应他的注视,如果上天给了她耳朵,那是上天让她听到他的声音。她找到了他,人海茫茫,红尘翻滚,冥冥中却有份执着紧紧的联系着,固执的让陌生的他们找到了彼此。
门在手指间轻轻推开了,却在夹缝里看到一屋子的人。
~他们还在开会!
脚下的步子有些犹豫,或许她来的不是时候。身子有些畏缩的想离开,却还是让他抓住了她的身影:“来!”
多简单的一个字!
可是却是对她的呼唤。推门而入,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有些尴尬的停住了脚步。所有的人都在看她,有惊奇,有促狭,有玩味,有深沉……可是没有一束让她的心灵可以起一丝涟漪,只有他的。
一如既往的执着,象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心底那静静一池涟漪化作漩涡将她包围。再也听不到其他的言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眼神,有他的地方,她的眼里就只有他的存在。
一屋子的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她亦不了解,她只听到他对她说:“你打算一直离我那么远,站着和我说话吗?”
明明是那么急迫的想靠近,为什么到了面前却又举步维艰。
他应该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吧?揣测着,却没有勇气继续去推测将有的答案。
“找我什么事?”
说爱上他了可以算一件事吗?涟漪对自己摇头,她在害怕什么呢?如果他拒绝,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也没规定,爱和被爱应该同时拥有。可是如果连确定的勇气都没有,那从指尖丢失的幸福岂不是太过无辜。
“你爱我吗?”冲口而出的问询,连婉转的试探和该有的矜持都来不及伪装。只是倔强的想在那清澈的眸底,抓住一抹属于自己的痕迹。是啊!只要一抹就能让她忐忑的心有一些勇气。
他微微忡怔,有些思索,有些疑惑,还有些不太确定的明亮光彩一瞬而过。却没有回答。只是专注而安静的凝睇着她的眉眼,收拢那迸出的惊喜努力的放进心底。
而她在他的凝睇下,呼吸渐渐沉重。耳朵有些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却和疼痛时的火热有些不同。
“你amp;#8226;;amp;#8226;;amp;#8226;;amp;#8226;;amp;#8226;;amp;#8226;;有一点点喜欢我吗?”他的沉默让她心慌,如果没有爱,那么有一些喜欢吗?或者连喜欢亦是强求。
依旧只是沉默作答,高悬的心却慢慢跌落。眸子里的光彩渐渐暗淡,她却还是从唇角挤出了一个微笑。心里的失望化成了尴尬的苦涩,她应该猜到的,他喜欢的应该是那个叫花语的女子,她分不清自己的记忆,他却不可能错认感情的归属。
叹了一口气,强迫的把自己的影子从他的眸子里抽离;强迫的把自己沉落的心慢慢拾起,没有开始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疼痛,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会一阵一阵的收缩抽紧。强迫自己只去看他受了伤一直在渗血的伤口,甚至缓缓伸手想解开他包扎的绷带,帮他换去湿透了的布带。绷带打开了,那样狰狞的伤口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青”!
~的确是可怕的毒药,明明已伤了近十天的伤口,却如初伤一般的鲜血淋漓。
这伤是她伤的,可是这男子心里的伤却是那叫花语的女子留下的。她伤的可以医治,可是那女子留下的伤口,却被他固执的留在心底慢慢的痛。
“你很爱她吧。”不该一再撩拨不属于自己的情潮,可是却固执的想听他亲口拒绝。
把他的头揽在自己的肩上,伸手把新的绷带慢慢的帮他缠绕上,一圈一圈象自己层层叠叠累积的情丝。可是绷带终有尽头,那她的爱情呢?因为拒绝就可以用剪刀锋利截断吗?
他的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耳畔,隐约看到她耳窝里没有洗干净的一点血渍。那样凝固在耳窝里的一滴,象一滴红色的眼泪,象一颗放在心头的朱砂痣。她没有记起以前的点滴,就如那滴耳窝里的朱砂痣,留在了身体的外面,可是有没有可能没了记忆,也能相爱?
她问他,爱她吗?又问他,有一点喜欢她吗?
~她难道不知道他一直都站在原地等着她回到身边。
“涟漪,我爱过很多女人。”他温软的嘴唇就在她的耳边轻轻低喃,成功的让她包扎的手指僵硬在他的背后,形成暧昧的环抱之姿。
“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叫花语,爱过的第二个女人叫耿茉,爱过的第三个女人叫涟漪。”
涟漪?
这个涟漪是她的名字吗?
“如果你是涟漪,那么我爱的就是涟漪。”他的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管子,注射血浆的,消炎的,预防感染的,知名的,不知名的,好多好多,可是他却伸出了手臂,去环抱她的身子。这是她再次回到他的身边,第一次给了他拥抱。她的身体带着熟悉的温度,带着熟悉的茉 莉 花香,她在他的怀中轻轻的颤抖。就如风中的白色花朵楚楚的摇曳着怜惜和芬芳。
“涟漪,如果这是你的名字。那么是的,我爱你。”
漩涡停了,心跳平缓了,阴郁的忐忑风浪渐息,一束明亮的温暖让湿冷的心有了温度。风雨中两只摸索着握在一起的手掌,终于抓住了彼此。
“不论你是谁,请不要再离开。”他的唇扫过她的耳,他的呼吸轻拂过她耳窝里的那滴‘朱砂痣’,最后飘然落在她的唇上,有些泛凉的唇瓣轻轻贴上她的唇,小心的碰触着,试探着,确定着,直到双唇的暖意回应带来了真实,舌尖才轻柔的扣开她的心门,温暖在唇齿间蔓延流转。依偎的身子再也分不清是他靠着她,还是她依着他。他们都是溺在尘世的寂寞和孤独,一旦找到彼此亦再没有彷徨和空茫。因为冷暖人间有了依偎的温度,辽阔红尘有了相伴和相属。
耿于怀睡着的时候,很安心,一直微微蹙起的眉头已经完全打开。
血液的流逝,耗去了他大半的体力,可是一直到深夜,他却倔强的不愿意闭上眼睛。只是固执的抓着她的手,露出安心的笑:“明天,破云给我‘火疗’。”
火疗?涟漪微微蹙起了眉头。
还是没有找到解药吗?不是说幽夜舞送了解药过来了吗?为什么不用?还是又有了其他的意外?询问出不了口,因为这些问题没有意义。如果有了解药,大家都断不会走到这一步,既然被迫走到了这一步,那所有的假设都没有了意义。而他现在需要休息,说太多的话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放下心头的困惑,赋他一抹温软的甜笑:
“快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的治疗才能事半功倍。”
他抓着自己的手掌紧了紧,随后又松开了,眉眼清透,如深山高寒的一池明镜湖泊,深藏的每一丝情绪再不隐瞒:“你也去睡。”
“我不累。”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啊。”他笑,暖暖的带着几分顽皮和淘气。却不知,前几日是谁连睡着了还紧握着她的手腕,任人如何拉扯都不愿松手。
“我看着你睡着了,就去睡,明天我还要陪你对不对?”她轻声的安抚,帮他拉好被子,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应该还算正常。
“涟漪……”他了解她的脾气,所以不再僵持,只是轻轻唤她的名字,安心的闭起了眼眸。
她把下巴放在他的手臂上,用脸颊轻轻的摩擦着回应:“我在……”
刘业勋坐在落地窗旁的位子里,自从看守所回来,他就没有改变过这个姿势。窗外日升日落,窗内暗了又明亮,明亮后又渐渐转暗。
都说天地无情,原来的确如此。
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刻骨铭心的爱过,煎熬疼痛的恨过,面对过垂死的绝望,面对过无奈的选择,可是却很少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是这一次的选择会让他后悔吗?会吗?
幽晚的提议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无非是想让自己悔恨当年的放手,却用了于怀和花语来做了惩罚他的手段。
她不相信于怀是他和她的孩子,甚至连一个证明的机会都不给他。或者是不是她的孩子,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她依旧要的只是伤害,就算于怀是她的儿子,如果有打倒他,让他痛苦的可能,她也不再顾及,狠心利用。
错!
如果他和她相识是一个美丽的错误,那么这个结局呢?一对彼此折磨了30年,仇恨了30年的情侣将成就出怎样一个残忍的结局?
“东靖盟”在警方和政府的几条暗线,已传回了风声。某位高层已对检查机关下了暗示,对于幽晚在看守所公然刺杀自己的事要严肃处理。这不是他下的命令,却如他猜测的,因为此时局面的巧妙转换,幽晚原本放出的“暗旗”和“恶犬”,已开始回头进行“灭口”反噬。
而他呢?
他可以淡然的看着她的报复,她的残忍和冷血,亦能淡然的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吗?
又是清晨,太阳不会因为夜的深沉就逃脱升起的责任。他亦不能因为伤痛难为就逃避着去做最后的抉择。
昨夜游破云来告知了今天早上要给耿于怀做“火疗”的决定。明是告知,其实只是来确定自己与幽晚接触后,是否会有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可是面对这次交涉,破云又怎知其中的曲折和恩怨。
~选择已经到了非做不可的时候。
凌晨通知了监狱里安排好的人开始行动,刘业勋告诉自己,一切他已尽力,如果依旧不能挽回,那已注定是天意。
晨8点,一辆黑色的别克准时驶入院子。然后有人带着行动不便的幽晚上了楼梯,进入了预先准备好的房间。刘业勋随之进入。
推开了房门,幽晚正伫立在明暗斑驳的落地窗前,晨光初显,透过半遮的白色窗纱,印在幽晚绿色的薄衬衣和白色的长裙上,晕出一抹翠然空灵。听到门扉开启的响动,幽晚优雅的、温婉转身。白皙似暖玉的肌肤在晨曦里泛着柔软而妩媚的光泽,习惯的一笑,那半挑的眉梢眼底盈盈透出一抹琉璃水色,屋内瞬间已荡起惬意的温柔诱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