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冲动,让他损失了一枚最有价值的筹码。甚至差点注成不可弥补的大错,把自己的处境逼到绝地。幸好,他冲动了,而她也做了冲动的事。两个同时犯错的人彼此又给了对方一个补救的机会。
损失了花语肚子里的筹码,花语却告诉了他另外一个替代品~花家剩下的两个姐妹。
没有想到花语居然如此重视她的两个妹妹。
对于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简风亦一直是无法理解的。
他的父母早亡,从懂事起就一直跟着叔叔简仲。简仲对他不算怀,该给的都给了,不该给的也一样没给。给了他吃、住和应有的教育和训练。不该给的亲情当然也一丝没给。
他从七岁开始就是简仲独生女简如的保镖,和简如一起读书,在学校保护她不被其他孩子欺负,回到家,他是她的玩具。她要他学狗,他就要叫。她要他当马,他就要跪下来任她用鞭子抽打驾驭。如果她不懂人为什么会淹死,那他就要被丢到水池了以身相试。
他痛恨这样的生活,尽管简如最后爱上了他,甚至把自己给了他。也不能让自己小时候在简家受的屈辱减少一分一毫。简如的爱无法化解他心中的怨恨。他对简家的恨是从亲手砍死简仲,亲手把简如和其他简家的老老少少从半山亭抛下去的时候才得到了解脱。
可是这一次!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因为花语的欺骗,那久违的怨恨居然在身体里又开始蔓延。而且这次的怨恨甚至还多了些其他的东西。这东西让他进退维谷,让他夜晚辗转反侧不能安枕。
他恨着她,可是潜意识里他居然怕她恨他。多么可笑的矛盾,偏偏他就是走进了这样的死角。
黑暗中,李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顿住脚步开了灯,简风亦应了他进来。推门而入,李力看到简风亦身上的睡袍有些微的意外,现在才9点而已。
“什么事?”
“小虫把人从新加坡接回来了,要怎么处置?”
时间比简风亦想象的过的要快,点了点头让李力在门口等自己,转身去换衣服。本来并不打算去看花语的两个妹妹,不过既然睡不着,那去看看也无防,他倒是非常好奇她的妹妹有没有花语对她们那么重视和关爱。
穿过回廊,下了楼梯。在一楼最左边的屋子,简风亦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很特别的房间,屋子不大,说是房间可是更象是储藏室。里面堆满了一系列的清洁用具和各色各样的杂物。示意李力不必跟进,简风亦推了推角落架子上的一个洗衣液瓶子,左侧墙壁应声而开。
庞同德别的本事没多少,玩弄这些心思却很有一套。墙壁的夹层是一个向下延伸的通道。合上了墙壁往下走不到20米,就听到一阵阵淫 糜的喘息和女子痛苦的呻吟,间接伴随着庞同德野兽一般的嚎叫。掉起了眉头,简风亦倒是没想到庞同德会在。
从裤袋里拿出香烟,安然点上,简风亦没兴趣和庞同德打招呼。估计现在他正在爽着,也没功夫理会他。别看庞同德已快60,他的性欲却比常人要强,偏偏身体不争气。所以经常到地下室里看着在“夕会”偷录的av刺激情欲。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尴尬的撞在一起,不过庞同德不尴尬,简风亦也没必要理会。穿过走道一直走到最后一间房间,简风亦推门而入。
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亲情?
~庞同德宁可在地下室看着av发泄情欲,也不愿挪出点时间去看一下为了他进监狱的女儿。更遑论是拯救?
庞雅媛的案子在下个月开庭审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疏通,看来庞雅媛二、三十年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了。
庞雅媛!
~其实你比我可怜!
我没有父母,所以我被抛弃。你有父母,却一样被利益牺牲。
庞同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简风亦多少是能猜到一点的。牺牲庞雅媛,才能安抚“柏家”的怒焰,柏尘的死已经让“柏氏”把一切矛头对准了“庞家”。如果不让“柏氏”在这场诉讼中得到满意的答案,那么“柏氏”一定会全力在商业上打击“庞氏创业”,而庞同德现在没有余力对付“东靖盟“和“柏氏”的联手。所以牺牲庞雅媛牵制住“柏氏”是唯一让“庞家”能苟延残喘争取备战时间的机会。
救庞雅媛的代价太大,庞同德付不起。而他?他不想趟庞家的浑水。而且光以他的力量他也做不到。他的身份毕竟是黑道,和白道的关系都是靠庞同德周旋出的,他可不想引火烧身,让“柏氏”把矛头转向自己。出力不讨好还要引出不必要的麻烦,这样不是他简风亦的行事作风。
手指在门口的墙面上调节了一下开关和频道,简风亦在屋子中间的座位上坐下。
这个地下室是庞同德修建的,据说建了有六年了,一共有六间屋子。每间屋子都配备了精良的放映设备和无线接受装置。只要调节频率就可以通过在“庞宅”在每个角落安装的“针孔摄像头”观看和拍摄屋子里所有情况。这样的东西庞同德在六年以前已经设想到了,可想而知,庞同德的野心不小,而且早已有之。
庞同德也就是根据这些东西掌握了一些政府高官的隐私,从而周旋其中威胁、利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说要走上层路线还是要靠庞同德,如果庞同德要救庞雅媛,只要稍动心思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现在的确不敢。“柏氏”不是蚂蚱,是身价百亿的跨国上市公司。他的根只怕扎的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面前的投影设备打开了画面,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二十岁左右甚至更小的女孩子相依偎着在床角瑟瑟发着抖,角度是俯视的并不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个女孩子的脸。只从身形上看出左边传黄色衣服的女孩比右边传绿色衬衣的要大一些。
这时候李力端着一个食盘推门而入,穿绿色衬衣的女孩一见食物人已扑了过去,撞翻了食盘,人也连带着匍匐在地板上。她没起来,只是卷缩着身子用头去寻找食物,两只手却怪异的捂着耳朵。一旁黄衣的女孩拼命去拉,可是力量太小怎么也拉不起,最后只有颓然的坐倒在一旁看着绿衣女孩,头埋在双膝间,肩头抖动似是哭泣。
真有意思!
~这居然就是花语的两个妹妹!
花语被铁链锁吊在地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狼狈和恐惧,而同父同母所生的姐妹在性子上居然有那样大的区别。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不过这样懦弱的性格是不是更好掌控一些呢?
淡淡的眉头舒展,简风亦轻声笑了起来。
手指习惯的从口袋里摸出硬币,旋转抛出然后接住,移开一只手掌,满意的看到那抹寒光正面朝上。这枚硬币跟着他已经有十二年了。从简仲第一次让他杀人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啊。
当年他每杀一个人,简仲就给他一枚硬币。他每次接到都用矬子把硬币的圆口磨损锋利。正如他教他的话:
生命是用来成就利益的!
所以它是他的武器,他用它来抉择判断,他用它来完成他的愿望。
呵呵!当年因为它的选择是反面,让他最终下了用简仲一家十七口的性命来成就了自己的利益的决定。现在它的正面让他下了“娶”花语的决心。
~他有它仿佛就能一直得到他想要的!
就象现在。花语就算再怎么聪明,就算有多少人在帮她又怎么样。只要他想,他就能让她乖乖的回到她的身边。就算她恨,她也只能向自己屈服。不过这一次倒是破了一个例。以前每次较量,他只看重结果,可是这次他想驯服那头倔强的小豹子。他甚至放她回去让她亲眼看着一切在自己面前上演,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怎么实现对她的承诺,要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
~要让“东靖盟”给自己送嫁吗?
他同意!
如果在不知道她心底还有那么强的牵挂,他不会冒险走这步棋。可是现在不同!一切将重新洗牌,重新来过。
她的男人是耿于怀吗?很好!
没有对手的战利品对于胜利是没有价值的。
~朱雀的男人应该是个强者。
“砰!”
室外突然传来很大的一声响动。
微微蹙眉,庞同德又在发什么疯,搞什么那么大的动静。眉头还没有完全舒展开去,已听到一连串上楼梯开门关门的声音,脚步局促,跌跌撞撞。
什么事,掉魂了吗?
庞宅的确出了大事!
当简风亦从地下室出来才知道庞家发生了什么事,让庞同德如此狼狈的飞奔去解决。
~“庞氏创业”在n市最主要的两个厂区失了火,火势蔓延把库存仓库和布房全都付诸一炬。
失火?!简风亦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划开一个嘲弄的弧度。
这把火来的还真是时候,据他所知,这两天正是“庞氏创业”交付国外订单的日子。就那么巧失火了吗?或许把!对庞家是意外,对其他人未必有多少可以大惊小怪的。淡淡的吩咐李力密切注意和“庞氏创业”有关的一切消息后,简风亦转身回房。他现在只是观众,好好欣赏将上演的戏码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
花语很久没有那么安心的睡上一觉了。
枕着耿于怀的臂弯,眼还没睁开已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和茉 莉 花香。挪了挪头,把脸更深的埋进他的胸阙。安心的叹息后,复伸手去揽他的一身温暖。
回来了!
终于是回来了!
他无言的用手轻轻抚在她的发上,带着温暖,带着宠溺。嘴唇轻轻压在她的额角。这样缱眷缠绵的依偎只如在梦中。
“我好想你……”她的唇贴在他的胸口,闭着的眼酸楚泛滥。
重重收紧了手臂,他想开口,可是喉咙里一样哽咽难受。手指抚在她的腰间,很难不去想那逝去的爱恋,那血腥的模糊让心脏一阵阵的抽紧、颤抖。
“对不起……”这次是她对他说,因为她没有很好的照顾他们唯一拥有的。所以她只有道歉。
他无言,因为心痛也因为自责。怪她吗?失误的明明是他。如果没有那么着急的想送她走,如果当初把她安置在自己身边,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如果他能筹划的更迅速一些,能早些救出她,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失去的终究是已经失去了。就算疼痛也只能生生的承受。
可是这口气他是不能咽下的,既然想从他的手中抢夺他的东西,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蟒帮”!
简风亦!
~你予我血肉,我复你毁灭!你予我伤痛,我予你死亡!
~大家如果都在地狱,那就看看谁先魂飞魄散!
简风亦早就猜到庞同德迟早会来找自己,他现在已经是全身湿透的落水狗,扑腾在他身边的木板似乎只有自己。不过庞同德来求自己的方式倒是很特别,自己没出面居然是找了紫槐来。
紫槐?据简风亦了解她应该是恨透了庞同德才对,就算不为庞雅媛,为了她自己她也没道理这么做。可是紫槐亲自一大早端了早点来,简风亦就明白这场游说原来是由紫槐来打先锋的。
安静的看着紫槐放下早点,安静的看着紫槐绕了很大的圈子顾左右而言它,安静的看着紫槐局促的说着他和庞雅媛的两年夫妻,安静的看着紫槐终于把庞简两家的情意和利益关系条条摆明,安静的看着紫槐对自己软硬兼施,威胁利诱。突然有些想笑,原来庞雅媛的母亲有这样的好口才,这倒是以前未见识到的。
手里的硬币习惯的翻转流连,心底却明镜着对于庞家他已无能为力。一切都才开始,只怕花语更可怕的报复还在后面,现在仅仅是这出戏的序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