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线从春心额上滑落下来,厉风家是不是有走丢人的传统啊,他爷爷跟亲兄弟失散了,他跟他爹失散了,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一句:“那你小子小心点,将来有了儿子女儿的可一定得看好。”
厉风楞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不禁笑着瞪了春心一眼,摇摇头道:“哪有那样巧的事情。我沿着那条官道到附近那几个村子里打听,竟然还真打听到了些许蛛丝马迹,足足找了半个月才将我那位叔祖找到。他老人家在那里安家落户多年,如今也是子孙绕膝了,我现在就是特地要带他回家和我祖父相见的。若是他老人家不想住在京城,到时就送他回来,再给他多多的置办些田产,若是他想住在京城,那就举家搬往京城……”说到这里,他眉头紧皱,恐怕那位叔祖是一定要搬去京城的。
“这不是好事么,你愁眉苦脸的干嘛?”春心纳闷了,难不成他那个叔祖有什么问题么?
“算了,要说就全说出来好了……”厉风微微有些不快的抱怨起来,“我祖父为人方正知礼,我本以为那位叔祖怎么也该有祖父三分气度,可没想到他却是贪婪轻浮,目光短浅……一听闻要带他去京中,还要给他在京中置办房产,他二话不说就要卖掉家产,差点逼着我立刻就将他的妻子儿孙一并带走了,要不是我说来的匆忙身边只有两个下人,搬家又费事,所以先带他回京,再命人来接的话,恐怕如今真的是带了一群人回京。不仅如此,我头天刚找到他,第二日他就开始对自己的左邻右舍颐指气使了,他那些亲人虽说并血缘关系,可怎么也算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亲人,可如今是一个也不认,恨不得将人赶到天边去,生怕被人占了便宜……”
一说起这位刚找回来的叔祖,厉风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大倒苦水,听得春心嘿嘿直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让那是你叔祖呢?坚持坚持吧,想想你当初在街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如今吃穿不愁有人伺候,受点聒噪算什么?对了,你那个叔祖是在哪个村?我家先前就在晔县,后来才搬来的府城。”
“还真不如当初呢。”厉风忍不住偷看了春心一眼,见她笑得如同三年前那般灿烂,心情就轻松了不少,摆摆手道,“就是紧挨着晔县的一个小村子,叫什么西洼村,里头大部分人家都是姓春的,诶,说起来倒是跟你家一个姓,不会是你家亲戚……”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春心脸上的笑容忽然很不自在起来,准确的说,是僵住了,而且还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西洼村,姓春的,被收养的?春心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格格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稳住神来问道:“你那位叔祖叫什么?”
见春心这样,厉风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神色严谨了起来,吐出了一个足以让春心砸穿柜台的名字:“春耕——诶,你轻点,手不疼的啊?”
春心是真的拿拳头去砸柜台了,只可惜柜台比她那小爪子结实多了,所以才在发出一声闷响之后仍旧纹丝不动得意洋洋的冲春心示威——砸老子,你今天没吃药吧?
看春心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样,厉风不由得好笑,想要拉过她的手帮她揉揉,忽然就想起如今的春心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家了,当年他不敢碰她一根手指,如今更是连一根发丝也不能触碰,只能有些无奈看着春心手说:“有话说话,你砸柜台干嘛,最后疼的不还是你?”
“我砸柜台?我倒是想砸人呢。”春心牙齿磨了又磨。
春耕,哈,春耕?她怎么不知道她的三叔祖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了厉风祖父的亲兄弟了?当初爷爷过世的时候,不还说爷爷不是正经春家人,春家养大了爷爷,所以春字号要收归春家所有么?不是自诩自己是真真正正有春家血脉的春家人,所以春字号必须要有他的一份么?
一个看似荒唐的念头已经自春心脑海中冒了出来,那就是——
厉风他祖父当初走散的那个兄弟,该不会就是她爷爷吧?!
舔舔唇,她小心问道:“风子啊,你家姓什么?你爷爷有没有说你当初那个叔祖叫什么名字?”
厉风的脑筋也并不迟钝,看春心这副模样,他也意识到刚找到的那位叔祖很可能有些问题,于是比春心更加小心的说道:“姓杨,那位叔祖名讳……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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