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用电锯把承重铝塑架子割了个口子之后。穆南方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刚刚干活的时候一脚踩空。差点从十米的高空栽下來。还好那个叫二憨的工友拽了他一把。二憨那股子蛮劲儿一上來。登时就把穆南方拎小鸡似的拎了起來。避免了一次人命事故。
从脚手架上爬下來。穆南方越想越觉得后怕。
脸色煞白的在老廖头的铁皮房里躺了一小会儿。刚刚稳定下來。黑工头一推门走了进來。还沒说话。先冲着穆南方一阵呵呵呵的笑。
黑工头未语先笑。把穆南方笑的心里发毛。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事情是不是暴露了。
说白了。他穆南方还是初犯。如果习惯了变成惯犯。心理承受能力绝对会比现在好得多。
沒等穆南方说话。黑工头早已经掏出几张票子数了数。送到穆南方手里。笑呵呵的说道:“小方啊。你看。我们这儿的活。也差不多了。”
从这几天的接触來看。黑工头也知道这位小工是个文化人。说话的语气也就变得文雅了不少。如果换做其他临时工。黑工头一般会这么说。沒活了。拿钱。走人。
既简单。又直白爽快。
穆南方沉默了一下。把钱接到手里揣了起來。他本來就是个临时工。现在人家不缺人了。自己也应该有卷铺盖滚蛋的觉悟。虽然自己也沒什么铺盖。
穆南方打心眼里还是很尊重这个黑工头的。干了几天活。也不是很累。还管饭。钱也沒少给。刚才他自己已经数了一遍。还额外给了一百块的散伙费。也算是对他穆南方仁至义尽了。
揣上钱。穆南方在泳池里洗了把脸。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在这泳池里面放了一次水的往事。整理停当。这才辞别了黑工头。黑工头已经沒有时间答理他了。他正在指挥着吊车:“左边。左边。”一边喊着。一边猛打手势。
穆南方看得真切。这吊车正吊着两件自己动过手脚的铝塑架子。摇摇摆摆的吊上了屋顶。
“行。再有活了我再联系你。”黑工头远远的招了招手。继续去指挥他的吊车了。
“对不起了。黑大哥。”穆南方狠狠的扭过头去。大踏步的离开了建筑工地。自己的举动虽然会给萧雨带來不小的麻烦。但这个对自己不错的黑工头还是要受到牵连的。
不过比起萧雨带给自己的伤害。这点情谊实在是掀不起什么浪花來了。
等到穆南方已经走出建筑工地好远了。正在指挥吊车的黑工头忽然阴恻恻的一笑。吼道:“停。今儿提前歇工。一样给大家满工资。玩玩去吧。老少爷们们找个妞散散心去。二憨。你过來……不行不行。你一边去。四喜。四喜你过來。”
四喜是一个还不满二十的小伙子。人长得比较瘦小。干活却比较麻利。听见黑工头叫自己。连忙一蹦三跳的跑了过來:“黑哥。黑哥找我什么事。是不是要给我涨工资。”
黑工头在四喜脑袋上划拉了一把。笑骂道:“你他妈的。人不大。就认的钱。这两天你不用干活了。”
四喜一听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黑哥。黑哥别介呀。我拼命多干点。我也不说涨工资了。您千万高抬贵手。赏我口饭吃。”
黑工头对活计的精细程度要求虽然苛刻了些。但人家结工资的时候很大方。每月一结。绝不拖欠。逢年过节的。还多给一两百块。所以四喜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的。总比跟着那些表面上吹的牛皮哄哄的。到了月底却打白条的家伙们强的多了。
黑工头呵呵大笑两声。又在四喜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才说道:“妈的。人不大。就认的钱。放心。黑哥一分不少的给你工资。还不用你干力气活。你过來。我跟你说。”
四喜附耳过來。黑工头指着已经走远的穆南方的背影。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四喜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黑工头嘱咐完毕。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看你精神伶俐的。这可是大少爷吩咐下來的活。要不是我还要看着这批小崽子们。这活我还自己去干呢。”
四喜连连道:“谢谢黑哥。谢谢黑哥。”说完一转身。紧紧的缀着穆南方远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黑工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抬头看了一眼半成品的屋顶。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穆南方离开工地。径直去找主管校风建设的冷凌平冷老师。冷凌平计划把另一个已经差不多报废的游泳池平整一下。和萧雨等人唱一出对台戏。穆南方认为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只要与萧雨和白展计对着干的事情。对于穆南方來说都是机会;只要与萧雨和白展计作对的人。对于穆南方來说都是朋友。
一只手捂着自己辛苦挣來的第一笔血汗钱。穆南方疾步前行。哪里会料得到身后有一个叫四喜的小瘦猴子死死的跟在自己后面。
“小方。。”
穆南方低着头与两个人错身而过。冷不防那两人停下脚步。喊了他一声。
“真的是你。我正要说去找你。”
穆南方沒想到自己在帝京医学院已经被开除。。不是。叫劝退了的身份。还有人记挂着自己。惊喜的回过头來一看。便看到了袁厚和胡莱两个老师的欢喜的面容。
“几天不见。黑瘦了许多。”袁厚叹了口气。看着这个曾经在学生会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竟也会变得如此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