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沈十六谢过来接他的师弟,驻足门外,却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
房间内传来隐约的交谈声。他犹豫了一会,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楚君逸循声抬头,黑墨一般的眼睛注视着沈十六由远及近,似乎将周遭一切事物都忘记了一般。
文耀与箫崇本在说话,听到声响回头望见沈十六,对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沈十六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见礼,便只看到文耀与箫崇飘然远去的背影了。
楚君逸的视线胶着在沈十六身上,因为昏迷多日,声音沙哑:“师兄请坐。”
沈十六坐下后,默默递了一杯灵茶给他。楚君逸接过慢慢饮尽,含笑道:“还是‘盈月’更有滋味。”
沈十六冷哼一声:“你不必再拿话刺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师兄不喜欢,往后就不提便是了。”楚君逸把玩着手上杯子,大拇指在沈十六方才触碰的地方摩挲了许久,“今日是我不该,吓到了师兄。”
沈十六不知怎的,看着他的动作便觉得毛骨悚然,因道:“我不过是过来看你死了没有。先头那些话,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楚君逸神色暗了暗:“师兄若是不肯谅解我,我是愿意用性命赔罪的。”
“你说这无用话作甚么?”沈十六道。
楚君逸神情微变,蓦地抬头望向沈十六,死气沉沉的眼中好似簇起一星火苗似的,忽然亮了起来。
沈十六继续道:“昆仑山上谁不知道,你是下一任掌门,昆仑山的希望。我若在这里杀了你,还有活路吗?”
刹那间,楚君逸恢复了一些神采的面容,变得死灰一般沉寂。楚君逸苦笑道:“看来我只有自我了断。”说完,面上伤疤竟似渗出血色来。
沈十六眼前浮现出楚君逸从前那张英俊面庞来,他本是双目深邃鼻梁高挺的长相,面上光洁时,自然是英俊不凡的,然而现下有了一道斜长伤疤,便显得戾气凝结,竟是颇为骇人。
沈十六心中一跳,还没来得及说甚么,便见到楚君逸抬起掌来,猛地朝自己眉心拍去。
寂静的深夜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响声,给人一种敲碎了骨头、打断了经脉的剧烈的痛楚感。
沈十六木怔怔地看着楚君逸的瞳孔忽然涣散了,过了好久,才艰难地伸出手,探向楚君逸眉心。
楚君逸眉心微动,片刻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近日气力不济,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沈十六被蛰到般猛地缩回手,忽然胸口窜上一股滔天怒气,甩袖而起,“管你死活!”说罢就向外走,不料一转身,胯骨撞上了桌子,登时疼得牙酸,然而顾及楚君逸在身后,却只能强忍下来,怒气冲冲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