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华娘是柳繁生掐死之后踹下河去的,现在郎华娘没死,又让他说出前因后果,他自然不敢说出真话,微微一思索就痛苦的甩了自己一巴掌,愧悔的望着郎华娘道:“华娘,都是我不好,咱们说好了一起走的,谁曾想你去河边洗手,却意外掉下了河,我不会泅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涛涛河水淹没。”
郎华娘心想,且不论这人说的真假,毋庸置疑的一点是,自己是和他一起逃走的时候出事的,至于是我意外落水,还是被他谋杀,又或者另有隐情,那就有待查证了。
遂似笑非笑的望着柳繁生,“依你的意思,你我二人应该是情深似海才是,怎么,我落水,你却没殉情呢,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做掌柜。”
柳繁生喉头一哽,面上越见悔恨,“是我对不起你华娘,可你那时已经死了,我又想到年迈的父母无人照顾,不得已才又回来了。华娘,你相信我,我早已在心里发誓,为你,我此生不娶妻。”
郎华娘微扬唇瓣,轻挑不画而黛的长眉,“假若你深爱于我,假若我真的淹死在河水里,你怎么没去给我收尸呢,你以为我葬身鱼腹了?好,此事暂且不提,我没死,我活过来了,你打算如何安置我?”
柳繁生窒了一下,顾左右而扮演他的深情,“华娘,你没死,真是老天有眼,我心里当真欢喜,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我之间的海誓山盟。”
郎华娘打了个哈欠,将一块银子扔给他,“别废话了,你虚伪的让人作呕,可别再跟我扯什么海誓山盟,会让我有想揍人的冲动。看在你长的还能看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
话落,随手搬一张矮桌让郎意拿着,她自己又找了三个马扎,道:“咱们走。”
突然又转过身来,问道:“对了,问你一声,这个时辰什么地方最热闹。”
她看柳繁生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柳繁生心里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恨恨的想:这贱妇竟对我一丝情意也无了。
“华娘,你别生我的气,是我错了,你……”
冷不丁,郎华娘的拳头就到了他的眼跟前,距离他的眼珠子不过半寸,“我再问你一遍,这个时辰,什么地方最热闹。”
一霎被郎华娘的气势所慑,柳繁生磕磕巴巴的道:“清远书院有大、大儒讲学,今日学子云、云集。”
“这才乖。”郎华娘笑了,趁机摸了摸柳繁生的骨肉,点评道:“就你这阳气不足,骨架不匀的身板,勉强能看的脸蛋,也值得我为你出走?”
郎华娘摇头啧啧,“我的眼光不可能这么差。看见他没有,虽说他是个瞎子,但他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你和他一比,就是人参和萝卜的区别,我眼瞎了才看上你。所以只有一种解释,你恋我疯魔,做白日梦了吧。”
柳繁生登时恼羞成怒。
宁静远心情舒畅了不少,淡淡道:“走吧,既然清远书院最热闹,咱们就去那里卖药。”
郎意揉揉脸,决定晚上回家一定要好好说说华娘,怎么能对男人摸来摸去呢,名声还要不要了,亏得现在铺子里没有其他人。
站在铺子门口,望着远去的骡车,柳繁生心生怪异,郎华娘似乎和以前不同了,在他的记忆里,郎华娘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她用温婉美色为手段,勾的自己掏心掏肺的爱她,为她付出一切,她从没像刚才那样凶悍过,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莫不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什么?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过郎华娘和宁静远这对奸|夫淫|妇。
“柳安,你看好店,我出去办点事。”交待了伙计一声,柳繁生追着骡车而去。
清远书院门口,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郎华娘把自己的小摊子就摆在了书院对门的大柳树下,一张长宽各半丈的宣纸高高悬挂于柳枝上,随风微荡,上头写道:养颜丹,女人吃了,滋阴养颜,二次回春;补气丹,男人吃了,肾好腰直,雄风重振;百草化神丹,包治百病,化腐朽为神奇。
字,犹如银钩铁画,力透纸背,笔锋霸气疏阔,一万个人看了一万个人会说这一定是男人写的,而且一定出身不凡,然而,这字却是郎华娘当着往来行人的面现写的。
且不论她的字意如何有辱斯文,只这一手好字,就吸引来了不少士子书生。
“大姐你瞧,竟有人在书院门口卖这种见不得人的药丸,真是岂有此理。”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人群之外,帘子半掀,露出一张若银盘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