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宛静自觉冤枉至极,岂甘心这般被休离出去,在祠堂门口大闹了一番,险些冲进祠堂里打砸一番。
燕双招供之时不仅交代了这次针对林珑下毒结果意外连着苏/荣一起误伤了的事,还全盘招认了白宛静当初为了嫁入苏府如何联合白宛廷设计白素锦退婚、又如何设计苏/荣酒后失行。
苏/荣此时只要一看到白宛静的脸,就能回想起白素锦当日的话里有话,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耻辱和愤怒就愈发深刻。见到白宛静竟然还有脸大闹祠堂,怒不可遏,命人直接将她叉了出去!
白宛静在苏府大门口闹腾了一番,终不得果,无奈之下只能回余氏他们在城外的宅子安身。
白宛静是只身被休离出苏府的,燕双作为指证她的证人,被扣在了苏府,以防被她威胁而不得已反口。
此情此景之下,本就不傻的白宛静清楚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故意谋算她。这时候就算是告到了府衙,燕双在她们手里,所谓的人证物证皆对自己不利,最后倒霉的仍旧是自己。
这就是个哑巴亏,不吃也得吃!
可是,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是林珑?还是苏家人?
但不管背后之人是谁,凭白宛静当下的境况,想要回击报复,无异于白日做梦。她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想办法将娘和大哥从大牢里救回来。
身上分文没有,白宛静只得咬着牙徒步从城中走到了城外的庄子。被踹坏的院门还凄泠地躺在一边,分明是生机盎然的早春,整个院子里却孤零冷清得如同暮秋,白宛静进门站了有一会儿,才见到余氏身边此后多年的秦妈妈从后院走出来,见到白宛静时愣怔了片刻,而后泪眼涟涟地迎了上来。
原来,余氏和白宛廷身陷大牢前途未卜,丁氏母子有卷走了家里的金银细软逃之夭夭,下人们人心惶惶,没过两天就陆陆续续顺了些宅子里还值些钱的物件偷偷跑了,如今剩下的只有那几个签了死契的丫环和婆子。
“老奴是见天到府衙大牢走一遭,说尽了好话,也拿了不少的银子,可那守门的狱卒油盐不进,送到手里的银子看也不看一眼,想要见太太和大少爷一面难如登天!”秦妈妈将这几日的情形说与白宛静听。
白宛静亲自去过府衙大牢,同样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离开的,故而对秦妈妈所说的情况并不意外,阴沉着脸说道:“此事必然是白素锦那个丫头从中捣鬼,看来明日我要到老宅走一遭了。”
白宛静被苏家休弃的事没用半天就传得几乎整个临西城人尽皆知,一清早用过早饭,周慕寒去了衙门,白素锦也打算到白家老宅去看看白宛和的伤势恢复如何,刚过了二门,碰巧赶上门房那边送了张帖子过来。白素锦翻开一看,没有只纸片语,也没有落款留名,素白的帖子上只简单勾画出两株墨竹。
“先去一趟城北的静安堂吧。”白素锦收起帖子,临时改变了出行路线。
三月里的翠云山已是草长莺飞,随处入眼都是一片春意盎然。入了静安堂,白素锦让随行的几位护卫和车夫候在庵堂门口,自己带着雨眠转了两弯后走进并不陌生的竹林,不匆不忙地走向深处。
曲径幽深,还是那处幽僻的厢房,候在房门口的人却再不复当日的狼狈憔悴。
看着林珑尚存苍白的脸色,白素锦蹙了蹙眉,“毒素未清何必这般折腾自己,身子可是自己的。”
林珑笑意中带着几丝虚弱,“夫人就没想过我是心虚了,才急着来这里思过忏悔的?”
白素锦淡淡瞧了她一眼,“信奉因果轮回的人是不会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手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没想到,这世间最懂我的人,竟然是夫人您......”林珑双眸乍然一亮,唇角弯起时牵动了心头百感交集,“我没有害白宛静肚子里的孩子,这次所谓的小产,也是编造出来的。”
白素锦点了点头,口气仍是淡淡的波澜不惊,“我相信。这些应该都是苏家大少奶奶的手段。”
林珑一直沉郁的心仿佛轻快了几分,轻声笑道:“可惜啊,白宛静若是能有夫人三分眼光,也不会盯错了敌人,最终害人害己。”
“这天下多得是自以为是的‘聪明人’。”白素锦呷了口茶,看向林珑,“有一事我尚且不解,既然你已完全掌控了燕双,为何没有揭发白宛静谋害你孩儿之事,若是大白于人前,白宛静哪怕勉强逃过一死,后半生恐怕也要与青灯古佛为伴。”
林珑堪堪一笑,“这次休离之计背后是大少奶奶在操控,她和东家暂时还不想与白宛廷彻底翻脸、将他们逼上绝路,旨在断了这姻亲的关系。所以,我还不便逆了他们的意。”
“而且......”林珑停顿片刻,眼底浮上一层阴霾,“无论是死,还是青灯古佛为伴,在我看来,都是太便宜她了。一无所有、看不到希望地在这红尘中挣扎,才是这世上最残酷的惩罚,不是吗?”
白素锦但笑不语,举起茶盏虚空中和她碰了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