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很痛。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全身的皮肉都被戳得体无完肤,只有左臂隐隐传来一丝温暖的感觉,悄悄缓解着身上那入骨的疼痛。
许松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世界一瞬间变得通红,仿佛被烈火阻隔了视线一样,随即,火红色迅速退下,傍晚的夕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
竟然晕了这么久?自己上午一进山就遇到那伙盗墓贼,虽然不知道在古墓里待了多久,但时间肯定不到傍晚。
刚刚发生了什么?地震吗?
许松想要挪动一下刺痛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在下面。
向身上一看,身上的那个人也正好醒来,艰难地抬起头来。
那是一对很亮的眼睛,很有神,一对剑眉上挂了些灰土,显得有些狼狈。再往下,就是那一捧存在感十足的胡子……掉了一半的……胡子?
“你、你的胡子?”
许松没想到,自己昏迷后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一句。
那人愣了下,眼中带着一丝迷茫,随即又迅速清醒,抬手摸向自己那把胡子。
左边一半还粘在脸上,右面那半晃晃荡荡地挂在鼻子和嘴之间,颇有一种喜剧效果。
许松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小李”按了按,结果连剩下那半也掉了,郁闷地看向身下那个笑得浑身乱颤的人一眼,干脆把那把胡子随手一扯丢到一边,又向边上一滚,和他平摊在地。
许松身上顿时一轻,笑也笑够了,大口喘着气,身上那针扎一样的疼痛感又回来了。
“嘶……这是怎了。”抬起手臂看看,除了擦伤、碰伤外,就是有点脏,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用胳膊撑着地,半坐起来,看向那位失去胡子的“小李”。
夕阳的余晖正打在他脸上,度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没了胡子后,人看上去立马年轻不少,估计大约在26、7左右。
他的鼻子高挺、面部线条有些刚毅,再加上那对剑眉,微微锁着的眉头,让同是男人的许松不禁有些小小的嫉妒——这模样,也太爷们了吧?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松愣住了,二人不远处有一个大坑,似乎就在白天他们进过的那个墓穴附近……不对!那个大坑就在那个墓穴的位置!
“这、这是怎么了?!”许松声音发颤,自己二人才刚爬上来,古墓就被炸成一个大坑,现在他心底一阵后怕:要是晚上来那么小一会儿……自己不就没命了?!
“不知道……”岳铮跟了这伙盗墓贼整半个月,这次上山前他们带了什么东西自己门清,虽然有一些炸药,但那些炸药的计量绝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效果!
“沼气爆炸?”许松抹了一把冷汗,这会儿身上虽然还在疼,却没有刚才那么严重。
“有可能。”或许有谁在里面抽过烟?但刚才自己下去时分明没有闻到甲醛的味道。
“嘶……好疼。”抬手的时候牵扯到胳膊上的伤口,此时许松才发现自己左臂上多了个血洞,身上的t恤已经被染红小半。
岳铮闻声转过头来,看到那个血洞,把身上的包摘下来,从里面的急救包找出纱布、酒精等,一手拉过他的胳膊:“有些疼,忍着点。”
沾着酒精的棉棒刚碰到肉,许松就忍不住抖了下,可这位大哥的手,钳子似的死死抓着自己的胳膊,连动都动不了分毫。
为了转移注意力,许松只好吸着凉气同他聊天:“大哥哪儿的人啊?”
“y市。”
“唉?我也是y市的,到没见过你……不过我这两年在b市上大学。你住在哪个区?是市公安部的么?”
话刚一出口,就见岳铮人虽没动,双眼挑起,冷冷盯着他。
许松头上又冒出了冷汗,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身上一抖,胳膊一动,那根还插在肉里的棉棒被他自己这么一折腾,反戳进肉里,害得他痛得一阵哆嗦,不敢再动,更不敢再问。
岳铮则又看向他的伤口:“里面进去东西了。”说完,把棉签丢掉,找出一根小镊子,消过毒后再次戳进伤口,许松又是一抖——没有麻药的外科手术,真虐。
几次想要分散自己注意力未果,许松这会满脑子都是镊子在伤口里搅动的模样,又不敢再跟这个人聊天,生怕自己一时失言又说出什么话来,如果真被他灭口可就惨了。
仿佛一个世纪之后,肉里的东西被取了出来:“好了,这是什么?”
“嗯?”许松连忙看去,镊子上夹着一块还带血的“石头”,那块石头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仿佛血染的宝石一样,散发出瑰丽的光。
岳铮把那块石头放到地上,再把许松的伤口消毒、包扎。而许松的视线却一直没有从那块石头上移开,仿佛那个东西有着什么魔力在吸引他。
等伤口处理好,许松才把那块石头拿起,用已经染血的t恤把它擦干。晶莹剔透的石头失去了血色,却依旧带着璀璨的光。
“玻璃么?”反复看了半天,许松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句。
“也许吧,这块跟那块好像一样。”
闻声,许松连忙看去,岳铮手中的镊子上还夹着一块染血的、不规则的透明石头。
“你这块是哪来的?”
“这里,打进我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