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门又被推开,大家纷纷望去,一堆人鱼贯走了进来,南音连忙打起精神,大概是主人来了。
果然,那位被她戏称的德先生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姗姗来迟,却是一脸喜色。
看到南音她们站在这里,竟然直接走到他们这里,说了一通之后,常宽脸露喜色,随即连连点头对大家说:“老先生说,‘中国人讲君子一诺千金,今天出的难题,没想到真的被答了出来,既然是这样,战利品总得交给大家,但是东西放得远,他亲自去取,所以现在才赶回来。”
话音一落,后面有穿黑色晚礼服的侍者走上前,手里捧着锦盒,看那盒子都像是有年代的东西。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这下大出意外,原来这位德先生,竟然是要把那个瓶子的真品,交给这两个姑娘。
大家吃惊的还不止是这件事,而是原来真的有真品在!有人不禁问道,“明明唯一的真品已经上过大拍,这人又从哪儿弄来一个?还是……这就是那个?”
“不可能吧……那东西当时是拍给咱们亚洲的藏家了。”
“会不会转手了?”
大家的疑问,常宽连忙就翻译过去,得到回答,他又说道,“大家不要误会,这个瓶子不是上过大拍的那一个!”
看大家神色越发不可思议,他说道:“这有什么呀,这世上存咱们中国古玩的外国人那么多,其实不说老外,就说咱们自己人,不也是喜欢捂着宝贝,买了什么都不给人说,好像生怕人家知道。其实老外也有这样的。”
大家纷纷点头,觉得这解释极合理。
现在更关心的,就变成了这件东西的真假。
那侍应不紧不慢地将盒子打开,捧到彩青和南音面前,彩青连忙摇头说,“这怎么成。大家就是……就是玩一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万万不敢收。”
“这是战利品!”常宽对着南音说。
南音一看焦点竟然转移到自己这里,顿觉尴尬,自己早前就明确表示过不会要,这会更不会要了,说道:“大家开个玩笑而已,我们都没有当真。”想到这人是翻译,又看向德先生,
虽然知道人家听不懂,但她表情尽量诚恳,重申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您说让我在那八个瓶子里面看,既然没有真的这事儿就完了。这么重的礼,就算是战利品,我们也收不起。”
常宽表情失望,有些不情不愿地翻译过去,德先生听完,却摇头,表情坚决地又说了好大一串。
常翻译说,“得,这老外比你们还坚决,说如果输了战利品都不交,那不是勇士的行为。他还说,你可以当东西不是给你们的,而是给你们博物馆的。”
“还是不行!”南音坚决地摇头,如果真的拿回去一定会被师傅骂的。
彩青说:“什么勇士呀,我们都女的,你再和他说说,这东西我们真不要,让他别再为难我们女孩,今天白天还没为难够呀。”
“这话……”常宽面露难色,“这话让我怎么翻译……”他望着彩青,一副求饶,请她口下留情的样子。
大家一时僵持在那里!
吕阁老看向南音,南音的品性他倒是了解几分,这女孩常年靠着大金山陶庆为家,陶庆为的儿子又对她死心塌地,虽然君海川家开个博物馆,但是比起财力来,自然陶庆为更胜一筹,可这女孩从来也没在陶庆为那里想着沾光,想到这里,倒是有些佩服南音的人品。
他走过来说,“当年这个瓶子……拍卖的时候。也弄得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他看向南音,“因为是摆在日本人茶室的,当时就有人说,日本人的茶道从我们这里传过去,但比我们发挥发展得更好,如同古玩这东西,虽然是我们的,可是外国人比我们保存的更好,研究的更好。”他在周围看了一圈,“从爱国的立场上来看,这件东西,如果我们带回去——倒是可以给那些吹捧日本人,比我们更有品位,更懂得欣赏的家伙一个下马威,以为什么绝世孤品,最好连那七八个以假乱真的一块带回去,让他们看一看,这东西其实才是个窖藏!”
这句话一出,极具幽默效果,大家全都笑了起来,南音也笑。觉得自己如果不挡别人财路,这些人对自己还是蛮好的,她顺势说道:“吕老师,您也知道我师傅的为人……这东西就算再重要,我们也不能要。不然回去该挨罚了。”
大家一看劝不动,人家执意不要。也不好再劝,就算觉得这个东西带回去可以让他们扬眉吐气一把,可是,毕竟今天立功的是南音。
那德先生也不知怎么想的,看南音毫无商量余地,也不再坚持,而是让人拿东西站去一旁,转而说道,“今天的事情实在令我大开眼界,我一直都喜欢中国的古文化,家里的藏品也很多,如果你们愿意,改天可以到我家里去看看。”
这次那翻译一翻译完,立刻对彩青说起私房话,“他说的家是他在法国的家,你们有申根签证吗?”
南音老实地摇头,彩青有,可也不想去男人家,她也摇头说没有。
德先生听了常宽的转述,也不觉遗憾说道,“其实是想请教请教你们,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破解的鉴定,现在的制假者——都是根据鉴定师的鉴定方法去研究作假,看这个小姑娘的手法,倒像是,根据造假者的造假技术,去研究破解他们的方法。”
彩青顿时神色微变,南音的心,扑腾腾地跳起来,她的身世一直是一个禁忌。这以一个作假者的角度来搞鉴定,其实是很多专家也会用的书法,不过比较浅显。别人背后,支撑的是更庞大繁杂的中国古文化。而自己背后,是一个更专业,更深不可测的专业造假体系。
真真做贼心虚,一时间,连彩青都想不到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