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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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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青陷在沉沉的昏睡中,自然不知道,这半个月的时间,翼州大陆上翻了怎样的天。()

朝凤山上一役,唐门何止是损失惨重——七个内院肱骨、十三个外院长老、数百名精英弟子,瞬息之间震惊了整个大陆!

那日的血,几乎染红了整座山峰,弥漫了整个天地。哀鸿遍野,咒骂冲天,有唐门的,也有其他宗门倒霉催的被误伤的。可那两尊杀神充耳不闻恍若未见,沉重的杀气弥漫在大雄宝殿的金佛之前,遇佛杀佛,遇神弑神!

不,这还不是重点。

此事关键之处,也是最为古怪之处,还是杀戮的始末。便是哪怕这些侥幸活了下来的其他宗人,亲眼见证了这么一场恐怖杀戮,却完全不明白这两尊大神到底发了哪门子疯?

凤太后也就算了,本身在鸣凤好歹有点渊源,可那邪中天你跟着闹哪般?莫名其妙抄家伙砍人,那一把骨扇一出手,就是一片稀里哗啦的惨叫,洋洋洒洒,无差别伤害。

靠!

太欺负人了!

当下,捡回一条命的以光速回驿馆收拾行李,离这两尊杀神是有多远滚多远,屁滚尿流逃出了这可怕的鸣凤。

随着人的离去,这惊闻也一夜之间铺天盖地传遍了翼州,首当其冲,便是千万里之外位于蜀中的唐门总部。

知道内情的人全都死了个干净,不过唐门也不需要了解原因。管他们是发疯还是有病,对于唐门造成了不可磨灭的莫大耻辱,这个是肯定的。人家都一脚踩上了你的脸,顺便用鞋底狠狠碾了两下,不灭了半夏谷满门,不足以出这股滔天之恨!

“杀!”

“杀!杀!杀!”

疯狂的叫嚣声让翼州之蜀一片沸腾。

——倾巢出动,发兵半夏谷。

足有四万余人的队伍,只青玄往上就足足占了半成,知玄再往上更是有数百人之多!

想想这个差距吧,当年玄云宗一整个宗门上万人,也不过玄天一个知玄之上。把他提溜到唐门去,根本连个内院都进不了。这才是真正的七大宗门的实力,这才是真正屹立于翼州顶端的实力!这堪称虎狼之师的一支队伍,一路马蹄腾腾势如破竹,走过的土地都要为之颤抖。

而半夏谷呢?

有句话说的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所以半夏谷这个由医者汇聚而成的地方,明面上虽尚未跻身七大宗门,实则绝对是翼州的第一流势力。而这个,却不能代表半夏谷的武力值——整个医学圣地中,除了谷主邪中天一人可说战斗力惊人,换了其他人,那是足不出户研究医术的大夫。玄气能有多高?反正跟唐门放在一块儿,绝对不够瞧的。

于是乎,这场在每一个宗门的观望里几乎没有悬念的战斗,便由唐门的马蹄踏破了医学圣地作为开始。

“呃……”

“怎、怎么搞的?”

“呀呀个呸的,让他们跑了?!”

看看眼前这山谷吧,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别说人了,连只耗子都没有!

正上方从南到北横行无忌地平铺了一条大红横幅,寒风中猎猎抖动。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大喇喇摆在上面,像是一双双嘲笑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热烈欢迎唐门的朋友到此一游~

轰!

赤红的布条漫天飞舞,倒映在唐门门主唐枭血红的眸子里,让他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良久的沉默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毁!”

“是……”

有气无力的应答声,来自于足有四万人的高手队伍。

横穿数国,行军半月,攒着一腔愤恨正准备杀个痛快灭个满门的四万多人,最后只沦为了砸房子泄愤。这感觉,就仿佛被人兜头泼了盆热乎乎的黑狗屎,整颗心都是滚烫里带着哇凉哇凉的悲催感。

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么?

不,想想看吧,一个由邪中天当谷主,乔青当少主的势力,半夏谷里那些询医问道的医者们还能活了这么多年,哪一个会是省油的灯?别的不敢说,阴险狡诈不要脸,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门主!门主!不好了……”

惊惶欲死的弟子捏着只传信的鸽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唐枭的跟前儿。

“怎么回事?”瞳孔一缩,来不及弟子等结结巴巴的回复,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信条。这信条明显在慌乱中写出,一角还蹭着点脏污,简洁的只有六个歪歪扭扭的字:唐门受袭,速归!唐枭满头的毛刺儿刷一下炸了起来,钢刷一样立在脑袋上,一根根貌似还冒着烟。

他瞪着血红的牛眼,半天仰首发出了一声滔天的嘶吼:

“邪中天,唐门和你势不两立——!”

……

以上,乃是事实的全部。

不过传到乔青耳朵里的,就是某不着调的添油加醋的升级版本了。

邪中天以照顾病号为名,声称足足大半个月一天没离开宝贝徒弟的屋子,端茶递水端屎端尿,说的那个听者感动闻者流泪。结果乔青一醒来,这货倒是的确在——正在她屋子里面喝酒吃肉顺点心,一盘子本由非杏每天做了送来给她的芙蓉糕,被这货吧唧吧唧吃了个精光,什么粉末渣子全擦到大白的白毛上。

大白昂起头想抗议,被他一巴掌摁住了脑袋一阵蹂躏。

一扭头,看见她半个多月后终于睁开的眼睛,嗷一声扑了上来,变脸比翻书还快:“徒儿啊,为师担心死了啊……”

乔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脑子里嗡嗡作响。再听邪中天嚎啕大哭了半天,一滴眼泪没下来,反倒眸子亮晶晶顺带着把唐门的事儿大肆夸张地讲了一遍。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只眼巴巴求表扬的桃花眼。

乔青揉了揉太阳穴,只想把这老妖孽给一脚踹出去!

等等!

“你刚才说什么?”许久未发声,嗓音还带着哑。

“什么什么?”

“就是……血脉觉醒?”

邪中天猛的坐直了:“你不记得?!”

乔青的确不记得,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凤无绝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再后面……没有,完全没有!血脉觉醒是在凤无绝的刺激之下,那个时候,她已经毫无意识,一切只凭着本能。乔青想了想,霍然抬头:“凤无绝!”

她一把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邪中天还没来得及摁住她,一道人影刷一下闪进来,速度太快,乔青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她的满头银发明晃晃的耀眼:“快躺下,躺下!你要上哪?!”

紧张的声音中带着让乔青毛骨悚然的慈爱,她眨眨眼,看着摁住她上下检查的老太太:“那……咳,那个……我去看看无、无绝……”

“看他干嘛。”

老太太大喇喇一摆手,上下左右笑眯眯望着自家孙媳妇,越看越欢喜:“那小子好的很,就躺在隔壁,这两天可以下床了。男人受那么点伤有啥大不了!不用管他,你伤的可重多了,要不是赶巧了觉醒了血脉,有那烈火锻体,可就废了!赶紧给奶奶躺下,可不能乱动。”

乔青为隔壁那哥们深深鞠了把同情泪,心说这真是你亲奶奶么……

她有心想去看凤无绝,奈何老太太死死摁着她,笑眯眯规劝:“放心,这两天他都有来看你,你赶快躺下。()”

“唔。”

乔青应一声,斜眼瞄邪中天——怎么回事?

邪中天顿时望向天花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梵语,越看眼越晕。老太太就盯着乔青看,越看眼越眯,月牙一样慈眉善目的。还能怎么回事,原本的乔青脾性就对她口味,就该是她们凤家的人!偏生是个公的,这是唯一让她遗憾的。这会儿得知了乔青是母……啊呸,是个姑娘,还不乐的翻跟斗。

什么,你说孙子?

老太太撇撇嘴,管他干嘛,孙子哪有孙媳妇重要!

乔青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想起另一茬,又说回来:“你们刚才说什么血脉觉醒?”

邪中天打着哈哈,扭头朝凤太后打眼色,眼珠子都要飞出来:“诶,本公子说过么,你听错了吧。”

乔青微微一笑,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精明。她靠上床檐,双臂环住胸口,任发丝垂落下来铺展在前,一个笃定的姿势:“是么,估计是我听错了吧,也顺带着听错了奶奶的话,什么烈火锻体,什么血脉觉醒,什么如果不赶上就废了,嗯,全听错了。当时那种情况,啧,我人都快死了,师傅医术高超把我好端端就回来,没掉胳膊没断腿的,厉害,厉害。”

她说一句,邪中天就缩一下。

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家伙,总算深刻明白了什么叫“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来圆”,尤其眼前这死丫头,还玩命儿逮着不圆的地方狠狠戳!

房内相对无言了半分钟,邪中天叹气,坐到乔青的一边:“死丫头,鬼精鬼精。”

乔青顿时抬头看凤太后。

果然,老太太听见这个完全没反应,好么,总算找着原因了。

她试探性问了句:“那……那人知道不?”

老太太一脸严肃,大义凛然:“不知道!绝对不知道!孙媳妇你想什么时候让他知道,他就得什么时候知道,早一刻不行,晚一刻也不对!放心,奶奶嘴巴很严的。”

乔青再一次觉得,那哥们是您捡来的吧?

“什么不知道?”

一声熟悉的问句,从门口传来。

乔青条件反射心里一荡,扭头去看的速度非常快。门口缓缓走来的人,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苍白,微微皱起的眉,在对上她的视线之后一瞬松了开,像是放下了心口大石一般,整个人都在眨眼间轻松了下来。他走的不快,只一双鹰眸盯着她一眨不眨。想来也是,那样的伤势遍布周身,在完全康复之前,哪怕动上一下,都是浑身的疼。

“搞什么,你怎么下床了!”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

“我听见这边有声音,过来看看。”见乔青的脸色比他要好,凤无绝弯了弯唇角:“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放屁!那么重的伤……”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沙哑,乔青的心里,不可抑制的像是有锯子钝钝地锯了一下。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凤太后再一次摁住,无奈地老老实实呆在床上,等着凤无绝朝着这边慢慢走,不爽地开口就刺儿:“谁说你好多了?哪个兽医给治的?耗子药吃撑了吧?”

凤无绝站定在床前不语。

看乔青一个劲儿拿眼睛剜着他,这语气,和从前的决然不同。凤无绝的心底升起点幸福突来的小期待,心跳开始加快。他站着不说话,乔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冷笑:“身上射的跟筛子似的,好容易喝水不往外漏了啊?有拿盾牌挡人的,有拿后背当盾牌的么?一般人行么,您厉害啊,也跟洛四项七一样,找条亵裤反穿外头得了。”

听到声音飞快赶过来的洛四项七,正走到门口,两腿一转,拐了个弯儿就溜了。

——嗯,这骂起人来中气足的,肯定没事儿!

乔青还在继续,她刚一张嘴,便看见凤无绝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刷一下闭上了。她自然也知道不对劲,这语气,和当初洛四项七在玄云宗的时候一模一样,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已经可以和陪伴着她十年之久的人相提并论了么……

啧,这不科学!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凤无绝。

太子爷那颗百折不催的铁血心啊,原本就像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干巴地,本来都做好了长期作战说不得要个三五七年才能让它生长出点儿什么。这会儿,幸福来的貌似太突然,在乔青一句一句小刀子一样的冷言冷语中,就如一场春雨哗啦一下润进了土地里,破土而出某种嫩生生的小芽,从坚硬的地面一点一点冒出嫩嫩的芽尖儿……

感觉奇痒,恨不得伸手进去挠两下。偏偏又必须小心翼翼的屏气忍着,怕自己一个喘气大力都会把这种陌生又新鲜的感觉给吹跑了。

凤无绝就在这种感觉里,云里雾里半天没说话。

乔青皱皱眉毛,拿眼睛瞄他。

脑子里飞速的转着——这极端不科学的事儿,貌似已经成了定理。这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正随着时日日渐加深。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那日的一护。不,或者是,原本已经到达了某一个高度,只是她忽略了,下意识的不愿往那方面想。待到当日的一护,如导火索一样,点燃了心底刻意压制在角落里的什么。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噼里啪啦,火花四射。

两人的心里都在天人交战着,以至于房间里半天没人说话。邪中天和凤太后暧昧的对视一眼,随即两相不爽地哼一声瞥开。

还是凤无绝先回过神。想问的多,想嘱咐的也多,什么早点休息啦,什么用过膳食没,什么以后不能再如此冒险啊……一肚子话语争相往外蹦,蹦到嘴边,却变成了:“夜深了,你再睡一会儿,明天我来看你。”

这话一出口,太子爷的心里就泪流满面,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一巴掌拍死!

多冠冕堂皇啊,可是老子明明还不想走!

邪中天摇着头心里大叹完了完了,这小子太不会把握时机。凤太后更是嘴角连着抽了三抽,碍于宝贝孙媳妇在,才没把床板儿给掀了拍这虎不拉几的孙子脸上!

凤无绝悲催地说完了这句,又无比悲催地发现乔青没啥反应,于是他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转了个身,慢腾腾往外挪……

忽然,身后一股熟悉的香气靠近,凤无绝还没反应过来,被人逮着一把给翻过了身。他依旧没反应过来,紧抿的双唇已经覆下了另一双唇。这个时候,太子爷更是反应不过来了!

脖子上落下一双纤细的胳膊,环住他。这不能算是亲,乔青狠狠啃了他一口,吧唧一声响,印记一样的盖了个章。鹰眸一瞬瞪的老大,瞳孔缩成一个小点,他眼睁睁看着乔青一口之后松开手臂,后退,距离他一步远,抱着手臂一扬下颔:“唔,去吧,明天见。”

早已经懵了的凤无绝僵硬地点了点头,真的转身出去了。眼珠僵直,神色麻木,梦游一样飘了出去——于是,邪中天和凤太后亲眼看见目睹了一向深沉淡定的太子爷义无反顾撞上了门板儿的全过程。

砰——

这声大的,只听着都疼。

邪中天唯恐天下不乱的鼓掌:“好!撞的好,再来一个!”

乔青直接笑倒在床上,捶着被子说不出的乐呵,这傻子。看那男人远远的飘走了,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丝不可抑制的笑意,她刚才那小半会儿,已经想了个明白。早在玄云宗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男人是劫数,不能规避,只能应劫!

自诩为纯爷们的她,什么都是干脆利落,想明白了,直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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