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雷生虽然笨,却是十分听阿宝的话,当即就将眼睛闭上了,那孩子一见,小脸急得通红,那拳头也握的更紧。
“你们先退下吧!”阿宝低声道,吩咐于小雨与孙雷生,然后径直站在那孩子的面前说道:“你说吧,但是你说了,我可不一定答应!”
那孩子一听,眸『色』里突然多了一抹『色』彩,他咬咬牙,突地低声道:“少爷能再给我二两银子么?少爷放心,今日我就进山,一定还能逮着一条大蛇,明日一早就给少爷送来,绝对不会白要少爷这二两银子!”
阿宝一愣,想不到这陈弥生找自己只是为了要二两银子,难道他不是为了那陈冠的事情而来?
“你要银子做什么?”阿宝问道。[
那孩子倔强的咬了青白的唇,不吭声了,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阿宝望向他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再流血,可是他的脸额上、腿上却多了另外的一些伤痕,似乎是被人打得。
“你被人打了?”阿宝一愣,直觉的抬手想要看看他的伤痕,哪知道触手是滚烫的热。
“你生病了?怎么这么热?”阿宝一愣,赶紧问道。
那孩子又抬起头来,低声道:“求少爷先借我二两银子,我绝对会还你的,你放心!”
阿宝这会儿似乎明白他要银子干什么了,如今他身上有伤,又发烧,自然是想要些银子看病,不过昨天的二两银子看病也足够了,瞧他身上新添的这些伤,怕是昨天的二两银子被人抢走了!
“你要银子也没用,你还是个小孩子,保不住那些银子的,不如你随我进来,我家有大夫,帮你看看病吧!”阿宝向他招招手。
那孩子只是站在原地,一直在嘴里重复着:“二两银子!”
“少爷,别跟他废话了,我看这小子是来捣『乱』的!”孙雷生不满的挽了袖子说道。
阿宝用眼神示意孙雷生稍安勿躁,他想了想,也就让于小雨拿出二两银子来给那个孩子,说道:“好了,银子给你,蛇你也不用给我送了,我娘亲现在怕看到那个,昨天的蛇就差点闯祸呢!还有,我明日就走了,你也找不到我了,这银子也不用你还了!”
那孩子一怔,可是手里却紧紧的握了那银子,低声道:“我一定会还的,明日也一定送蛇过来,请问少爷的名字!”
“哎,你这人废话什么?咱们少爷说不用就不用了,还问我们少爷的名字,怎么,还想着来要钱?”孙雷生哼道,跟着阿宝就打算回驿站。
那孩子却一下子上前,紧紧的扯住阿宝的衣襟,再次问道:“名字!”
于小雨与孙雷生就要上前。阿宝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我叫做楚翊!”阿宝淡声道,“好了,可以放开了吧?”
那孩子点点头,站在阿宝的面前,似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明日我一定送蛇来!”
阿宝叹口气,见他如此倔强,也就不再提那蛇的事情,看他这样子瘦骨嶙峋的,又被人打,能不能活下去还是问题呢,当即也就说道:“你只要好好的活着,长大以后做个好人比什么都强!”
那孩子眼神一暗,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迸出野兽般的阴狠与狰狞。
阿宝点点头,也就带着人进了驿站。[
那孩子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突地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了。
阿宝进了驿站,又转头看了一眼,见那孩子早没影了,也就觉着趣,带着于小雨跟孙雷生去玩去。
陈家这次牵连很广,昨天夜里被严办了之后,就扯出几个党羽来,这是厉煌坐上太子之位之后烧的第一把火,自然烧得旺旺的,也就利用白日这一日,将陈家的党羽全都一网打尽。
太子严办贪官污吏的事情一下子在运城传开,所有的人都拍手叫好,听说陈冠的六个儿子都被抓了,最小的一个儿子虽说只有十岁,挂的却是典吏的官职,虽然是没有什么品阶,但是来往油水还是很多的,所以一个都没有脱开关系。
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会儿倒是将最小的那个孩子忘记了。
傍晚的时候,厉煌带着腾龙回来,脸上全是喜气。这一趟又查出十万多两的赃银来,如今差不多有三十万两,楚寒的河道与官道差不多都能修了,厉煌已经派了人,让人将银两送到了百元增的手上。
运城的事情解决了,也就准备明日启程的事情,傍晚的时候,陈花氏带着夏荷与果儿过来了一趟,送了一些新鲜的蔬菜与水果来。
如今陈冠被抓了,上面少不得还要派新的知府下来,这陈冠是陈花氏打点了许久的人,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银钱,这一下子被抓了,新来的知府脾『性』如何,好不好相处,这都是未知数,所以陈花氏也想借着送东西来的机会,与楚一清套套近乎。
楚一清自从知道了陈花氏送礼给陈冠的事情,也就明白了陈花氏此前来的用意,关于送礼这事儿,她也怪不的陈花氏,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别人都送,陈花氏若是不送,要想在运城做成生意,打出一片天空来也太过艰难,当即也就提点说道:“这关系是要处理,但是不要太过明显,最好是与知府的夫人走的亲近些,结成手帕交,这样不用花多少银子,平日里自然能得了照顾!”
那陈花氏一听,自然是点头,只是这知府夫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结交的,正为难着,楚一清又说道:“你出去的时候别着急走,就在驿站前面坐在马车上等上一会儿,这来来往往的人瞧见了,不用你自己宣传,明日来巴结你的人一大片,只是你记住,我只是希望以后你做生意顺畅些,并不是要你做其他的用途,你用着我的名号,做事比之前更要小心,若是做了坏事,我不但不会保你,还可能第一个动手整治你!”
陈花氏赶紧应着,脸上全是感激。
驿站门外,陈花氏果真按照楚一清的吩咐先不着急走,而是坐在那马车上。这会儿正是傍晚,来来往往的也有很多人,有几个是与陈花氏认识的,全都打着招呼,再抬眸望向那驿站,各人的脸上就全都有了一抹思虑。
“陈夫人先别急着走!”莹润这会儿也按照楚一清的吩咐从驿站里出来,笑嘻嘻的说道,“这是咱们夫人让奴婢带给陈夫人的蛋糕,是咱们夫人自己想出的方子做的,别的地方可是买不到的,陈夫人拿回去尝尝吧!”
陈花氏赶紧下了马车接过,又道了谢。
莹润将蛋糕送给她,也不着急,又陪着她说了一些话,这才让她回去。
陈冠被抓,运城那些商户全都战战兢兢的,正不知道如何要怎么办呢,如今听闻陈花氏与当今皇上新封的太子侧妃关系匪浅,太子侧妃都亲自送给她吃食,这些人终于跟那头苍蝇找到北一般,当天晚上就有人按耐不住去送了拜帖,自那日之后,陈府的宾客就络绎不绝,陈花氏也就趁机联合起这些商户,成立了一个商会,结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在以后的两年中,运城陈家依靠着当今太子侧妃的力量迅速的发展起来,很快就控制了整个运城的经济,自然这是后话。
运城的事情解决之后,厉煌的心情大好,第二日一大早,便让人收拾了东西准备上路。
楚一清自那日见了那蛇之后,心里总觉着有些不舒服,气闷的很,想想自己怀孕这都三个月了,之前没有害喜,或许是还没有到时候,当即心里也坦然,让莹润多备下一下梅子,在路上开胃吃。
运城大小官员照旧站在两旁送行。
车队逐渐的出了运城,这会儿陪在阿宝身边的孙雷生一直歪着脑袋瞧,瞧了一路,见要出城门了,也就说道:“少爷,那孩子没来呢,看来少爷是被人骗了呢!”
阿宝不以为然道:“我本来就没有叫他来送蛇,娘亲自上次瞧了那蛇之后,一直没有胃口吃饭,现在想起来,我心里还难受呢!”
孙雷生听阿宝这么说,也就不敢再多说了,只是认定了那孩子是个骗子,那眸『色』中全是不屑。[
太子与太子侧妃要离开,运城的百姓一边相送一边议论着太子这次做的好事儿,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跑来了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孩子,他跟着队伍走着,几次想要挤进去,上前,却被瞧热闹的人开,摔倒在地上,有人甚至毫不客气的踩了他的手,那麻杆似的手臂被踩得青肿。
车队出了运城,百姓逐渐的停下步子,跟随看热闹的人也少了起来,差不多只是剩下贪恋热闹的半大孩子,慢慢的,那些孩子也跑不动了,有的向回走,有的在路边歇息,只有一个孩子赤着脚,一直追着车队跑,可惜他终究是年龄小,腿短,就是再跑也追不上车队。
到了中午的时候,车队到了距离运来镇六十里的一个小镇,因为楚一清害喜,坐轿子久了就更不舒服,厉煌反正也不着急回去,就让人中午在驿站吃些饭,休息一下。
别的人吃驿站的饭食,楚一清与厉煌还有阿宝的饭食一向都是盈芊跟莹润亲自做的,两人借用了驿站后院的一个小灶,丹桂打下手,将昨日陈花氏送来的莴苣削了皮,切成片,炒了炒,因为楚一清这几日没有胃口,盈芊又让莹润放了一点醋,提提味。
连莴苣在内,一共做了四个小菜,莹润立刻跟丹桂一起,将饭菜端进了房间。
房间的床上,楚一清被『逼』着躺着休息,麦香体贴的站在一边为她打着扇子。其实她就是有些害喜,觉着有些气闷,谁知道厉煌知道了,就跟天塌下似的,非要让她躺着,说反正天气热,就睡上一个时辰,等过了午时天气凉快一些再赶路。
“我就只是害喜,瞧你搞得跟多大的事情似的!”楚一清低声对厉煌说道,让他不要大惊小怪,他这般,阿宝就总摆出一副内疚的表情来,阿宝到现在还觉着是自己那条蛇引得楚一清身子不痛快。
“这都三个月了,怎么才开始害喜?”厉煌却不信,一想到雷霆被自己派出去了,当即就有些着急,“雷霆这小子也不知道回来,若是他在就好了,换了别人,我总是不放心!”
随行的人中,有位皇上派来的御医,就是为了一路上照顾楚一清的,那御医也来瞧了几回,就说是害喜,吃些清淡的,过些日子就好了,厉煌却总觉着那御医医术不精,还是整日的担心。
“雷霆不是要去做大事么,那戴国离着远,这会儿怕是刚到戴国吧,哪里就那么容易解决了?”楚一清忍不住为雷霆说话,“再说御医都说了没什么事情,是你太过紧张了!”
厉煌点点头,也就说道:“不管如何,你好好的休息,去都城的事情不急!”
去都城不急,楚一清却急这天下的旱情,这一路走来,楚一清看到的都是满眼的干涸,如今正是点玉米的时节,可是那地里全是土,那种子丢进去也不会发芽,只会白白的浪费种子而已,再这样下去,下一季的玉米怕是要断收了!
楚一清心里着急,可是也没有法子,这老天不下雨,她还要赶路,只能做短暂的停留,她又不是神仙,实在是有心力,不过她也没有放弃,每到一处歇息的时候,就让十四与十五带着人将各个镇子的地貌滑下来,尤其是哪里有水源,全都重点标了下来,制成一幅幅简易地图,没事的时候,她就在轿子上研究,想要找出解决干旱的法子。
莹润将菜端了进来,那肉片莴苣加了一些醋跟香油,很是出味儿,楚一清这会儿被勾的也有了食欲,也就下床吃了一些。
厉煌见楚一清没有那么烦闷,心里自然也高兴,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饭,吃完饭也就歇息,准备过了午时启程。
下午要启程的事情,阿宝懒洋洋的,似乎没有睡醒,正准备爬上轿子准备再睡,就听见孙雷生喊了一句:“少爷你看,是那小孩儿!”
阿宝一愣,直觉的回头看去,就见有侍卫正在赶人,搡的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是陈弥生,陈弥生死死的扳着侍卫的手,低声哀求着什么,那侍卫却一个劲的将他开。
一见到陈弥生,阿宝的瞌睡虫立即就飞跑了,他赶紧从轿子上下来,带着于小雨跟孙雷生走了过去。
“走开走开,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咱们郡王殿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那侍卫粗鲁的很,一下子将陈弥生掼在地上,那长矛闪闪发着寒光的箭头就对准了他,“你若是再来纠缠,就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要了你的小命!”
陈弥生却倔强的很,一直坐在地上,一双眼睛不断的朝着里面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