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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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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能否让我看看你的黑豹?”她忽然道。

“你想看它?为什么?”他微怔,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

“我想看它的伤好了没,它的腿里有子弹,不知道取出来没有。”她想确定黑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他真的是它的主人吗?若是如此,那他极有可能就是唆使黑豹杀人的人了。

“它已经好了,谢谢你的关心。”他盯着她,声音变得紧绷。

“的确,跑得那么快,也不见它有跛的迹象,大概是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她顿了顿,又道:“你让它去执行这么残忍的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什么?”他的表情变得警戒。

“杀人啊!让一只豹去杀人,好避开嫌疑,亏你们想得出这种方法!”她冷哼一声。

“这是我们会里的事,你最好别管。”他的口气淡漠。

“连续六件杀人案件,凶手都是一只无辜的黑豹,这种利用动物犯案的手法我看不下去,告诉你,这件事就算没人委托,我也管定了。”她说完转身就走。

“慢着!”他迅速地跨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干什么?”她马上挣脱,倏地移动到他身后。

但他对她的移形换位能力一点也不吃惊,甚至早一步猜中她会出现的方位,准确地转向她的位置欺近,再次抓住她的手腕,“你…听着!我的警告算是报答你救了黑豹,你要是再继续下去,死活都与我无关!”

雀利儿有点讶异他对她行动的掌握,好象他应付过相同的状况似的,看着近在眼前那张盯着自己的俊朗脸孔,她忽然有种混乱的感觉…

他那晶烁的眼瞳为何和黑豹这般相似?他的黑发在灯光下有着与黑豹皮毛相同的光泽,连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都相同地咄咄逼人。

与她对视了半晌,他陡地一颤,放开她,抬头聆听了几秒,便转身冲向那辆保时捷,坐进车内之前还对她低喊:“想活命就别接近净灵会!”

说完,他就上了车,朝前方疾驰而去。

雀利儿则杵在原地,慢慢平缓心中升起的奇异联想。

那男人和黑豹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又是净灵会的什么人物?

他为什么知道灵力俱乐部的事?

这团谜如果不解开,她可能会失眠好几夜。

所以,当然是继续查下去啰!

雀利儿嘴角漾出坚定的笑容,不把净灵会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绝不罢休!

***

仇烈將车子开回一幢维多利亚式别墅,脖子上的项圈不停地急促震动着他的血管,那表示教主在召唤他了。

他停好车,快速地走进房里,大厅门口两名高壮的保镖一看见他都恭敬地鞠躬行礼,嘴里还低念着:“晚安,豹神。”

“教主呢?”他问着其中一位。

“在二楼,他正等着您。”保镖连说话时都低着头。

仇烈走进二楼的华丽房间,一个老态龙钟的白发老人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白长袍,正坐在一张大圆椅上看着书。一见他进门,老人就缓缓地抬起头,露出微笑,开口问道:“你回来了,仇烈,事情都顺利吗?”

仇烈走到他面前,弯腰握住他布满皱纹的手背轻吻,才回答:“是的。”

“那就好,你回来迟了,我以为又和前几天一样受了伤,才会催你回来…”

“抱歉,被一点事耽搁了。”

“嗯,腿伤还好吧?”

“没事了。”

“那就好。这次我们离开豹岛是为了缉拿那六个背叛者,他们既然进了净灵会,把灵魂卖给我们,就不能不乖乖地听话,那六个人太天真了,以为逃得了,哼!现杀他们全都死了,名下的财产就都归我们所有了…”

仇烈静静听着,没有回答。教主是净灵会的创始人,年纪、国籍、来历从没有人知道,连从小被他收养的仇烈也只知道外人叫他方兹先生,会里的人则尊称他为教主。

“不过,少了六个信众,我们得再招些新的信仰者进来,我已命令他们再准备一次心灵研修营,日期可能在一星期后,因此这几天我们就得起程回豹岛准备了。”方兹將书合上,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苍白的脸上全是老人斑,看起来该有八、九十岁了,但是那双与年龄一点也不符合的灰色眼瞳则依然充满力量。

“是。”他对方兹已习惯言听计从。

“这次我要六个年轻的处女…仇烈,她们的血能让我恢复精力,所以…还是得靠你了。”老人伸手拿起一面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冷冷地笑着。

“是。”仇烈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了,前几天偷偷潜入我们帐户查询资料的人找到了吗?”老人放下镜子,慢慢站起来,佝偻的身子让他看起来更为矮小。

“还没。”他眼神一敛,隐瞒了查出雀利儿艾朗身分的事。

“尽快找出来,我要知道是哪个大胆的家伙敢找我们净灵会的碴。”

“是。”

“好了,你先下去吧。”老人挥挥手。

仇烈行个礼,退出房间,走回他的寝室,疲惫地坐在床沿。

好累!每次和方兹说话都让他神经紧绷,他厌烦地摸到脖子上的项圈,突然用力扯着,但那彷佛天然生成的黑金属根本折不断、拆不掉,还是紧硬地束缚着他,控制着他…

痛的还是自己的皮肉而已!他颓然起倒向大床,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这个囚笼多久?

妈的!这辈子他大概注定要被方兹操纵到死了。

坐起身转头瞥见床边长镜子映出的黑色身影,他凝目盯着自己的形态,不自觉按住左腿上的伤口,想起了那夜雀利儿帮他治疗的画面。

她居然不怕他,痛揍他一顿之后又帮他疗伤!

她到底有没有概念啊?面对一只豹还能从容无惧,他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的女孩。

不过,她的葯还真有用,不仅止血消炎,取出子弹后的伤口第二天就愈合了,倒是侧腰上被踹的淤青比枪伤看起来还严重。

她下手可一点也不留情啊!拨梳着头发,他忍不住垂首低笑,没想到一个娇小的女孩也有这么大的手劲。

可是,他更没想到,三天后在净灵会计算机上发现的网络间谍竟会是她!

她不要命地侵入他在计算机上替净灵会设下的安全防护系统,他当初写下这个程序时就已设定资料被窃读时会马上自行追踪,把来历不明的窥查者揪出来,尽避她制造了许多障碍,仍然被他紧咬不放,几小时后,他就从计算机中查到她的地址,破解她的密码,得知她的身分。

她叫雀利儿艾朗,艾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

此外,他在她的数据库中发现一条奇特的联机,于是深入追究,赫然发现与她计算机联机的竟是一个叫作灵力俱乐部的地方!

灵力俱乐部他早有所闻,对其中四个会员也略知一二,那四个拥有不同灵力的人对门替别人达成各种希望,神出鬼没,身分不明。他曾不只一次搜寻有关他们的资料,想得知他们的灵力究竟从何而来,是不是和他一样自然生成,还是体内的基因在作怪?只可惜一直找不到头绪,而这次追踪雀利儿却能找到灵力俱乐部,甚至发现她就是赫赫有名的“神算”,纯粹是意外的收获。

他忍不住想接近她,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有与他相同的困扰。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能随时随地將自己的外貌变化为豹,在情绪不稳时那种转换更为频繁,尤其若非自愿地受到刺激而变成豹,他的理知就不易受到控制,野性中的残忍、暴戾和狂肆会一一展露,有许多次他在恢复人形之后都被自己的凶残和方兹的阴狠骇住,也对自己不为人知的这一部分深恶痛绝。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可怕的变体能力,从小就跟着方兹,方兹不说,他当然也就问不出自己的身世和来历,只能在一次次的变化中,慢慢由心惊而习惯,从恐惧到无动于衷。多年来,他已认同豹和自己的关系,不再排斥、痛苦,只要方兹一声令下,他就幻化成净灵会的豹神,接受膜拜或是…杀人…

可是,在心底深处,他已经愈来愈不能抗拒对自由的向往了。

他想脱离方兹的控制,想解开脖子上被方兹套了二十多年的项圈,想大声对着朝他叩首的一堆无知群众吶喊,他不是神!他只是个怪物!

再次看着镜子,他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在那人皮之下,隐藏着的是一只猛兽的血液,他不敢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狂性大发,再也无法以理智压抑体内嗜血得蠢动,终于被兽性侵蚀仅存的人性。

净灵会是个深渊,一走进来就万劫不复,他已经看过太多人在这里浮沉、灭顶,因此才会警告雀利儿别再接近,这算是报答她救了他一条腿的恩惠。

可是,她会听吗?

想到她美丽坚定的神情,要她放弃追踪净灵会的事可能不容易吧?

他吐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两手捶在镜面上,前额也顶着镜子,不禁冷笑。

算了!他又何必替别人操心?自己的事就够他烦的了。慢慢抬起头,他冷傲的眼瞳飘过一道金色光芒,清楚地映在镜子里。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妖艳的女人闪了进来,黑发红唇,低胸的紧身衣和迷你短皮裙,浑身散发着冶浪的風騒。

“烈,你回来了。”她大步走到仇烈身后,紧紧抱住他。

“别来烦我,丽塔。”仇烈冷冷地拉开她的手。

“你怎么了?最近你对我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是不是玩腻了?不要我了?”丽塔缩回涂满紫色指甲油的手,噘起嘴问道。

“我想休息了。”他转身走开,开始解开上衣的扣子。

“你今晚去哪里了?方兹见你迟迟没有回答,很焦急呢!”丽塔在他的床上坐下,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短得几乎遮不住臂部的裙子和大腿的交接处呈现了诱人的春色。

“我去处理公事。”他脱掉上衣,露出精健的胸膛。

“可是你迟了一个钟头才回来…”她着迷地站起来,贴近他的胸前抚摩着。

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冷冷盯着她,“什么时候你也变成了方兹的定时器了?”

“啊…我只是…怕你出事…放手!烈仇!”她的手腕被握得死紧,痛得她低喊。

“我会出什么事?”他將她的手甩开。

“你前几天才被枪打伤了腿,我当然担心。”她搓揉着手腕上一圈明显的红痕,哀怨地嗔道。

“那只是意外,我不会让那种事再度发生。”他说着拎起衣服走进浴室。

“仇烈,你最近的态度变得好冲,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今晚陪你?”丽塔上前拦住他,目光热切。

“滚!我要冲澡了!”他伸手將她推开。

“你以前不会拒绝我的,你这阵子真的变得太奇怪了!”丽塔恼羞成怒地大喊。

“以前是为了发泄,现在就如你说的,我对你腻了。”他不客气地回答。

“过分!你只把我当发泄的工具?”丽塔得气柳眉倒竖。

“你也不一样?身为净灵会的圣女,你也未免太嚣张了。丽塔,有史以来的圣女可能就属你最不洁…”他讽刺地冷笑。

“住口!你自己也一样!一头非人非兽的怪物还敢嘲笑别人!”丽塔恶毒地反击。

仇烈脸色愀变,一把將她抓近,以一种要將人生吞活剥的眼神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我会马上將你撕碎,圣女丽塔。”

丽塔惊得脸色刷白,奋力扭脱他的箝制,惊恐地跑到门边,“你只是方兹养的一头野兽罢了,仇烈,你只是他的杀人工具而已。”

她说完掉头冲出去,留下仇烈怔怔地在心中燃着狂肆的怒火。

一头野兽!

他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懊死的比喻!他气得踢倒整面镜子,无力地看着镜中自己狂野的眼神。

那是一只豹的眼神,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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