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昊讶异于许嘉仁的直白,然后他点点头,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开心。”
“开心就好。”许嘉仁走过去亲密的挽住叶柏昊的胳膊,仿佛两个人真是一对浓情蜜意的小夫妻一样,她惦着脚尖凑在他耳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妾身也开心的不得了。”
叶柏昊不喜别人与他肢体接触,冷不丁一个女人离他这样近,叶柏昊英挺的眉毛皱起来,强忍着拂开许嘉仁的手的冲动,运了运气,对许嘉仁挑眉道,“娘子把下人都赶出去,莫不是想亲自服侍我洗漱?”
许嘉仁扶着叶柏昊在床榻边坐下,又自然的替他接过拐杖,立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来,笑眯眯道,“若是郎君不嫌弃妾身笨手笨脚,那妾身倒是很乐意亲自服侍郎君。”
她改口倒挺快,瞧瞧,一口一个郎君叫的有多亲热。他讨厌她,甚至连交杯酒也不愿意和她喝,她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她在人前故作大度,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这个女孩成长了,不再是乌雀山那个骄纵任性、喜形于色的小姑娘,她学会了伪装,并在伪装中让别人暗暗吃亏,这也是她这些年常用的手段。
女人的伎俩不过是小打小闹,但是叶柏昊承认,这些伎俩有时候很管用,就比如许嘉仁仅仅娇滴滴的叫他两声“郎君”就让叶柏昊恶心的很。
“娘子真是贤惠。”叶柏昊定定的望着许嘉仁的脸,哂笑道,“娘子不嫌弃我是个废人了?”
有时候恶心别人的同时难免会误伤自己,叶柏昊以牙还牙,也亲切的称她“娘子”。两个成婚前还在彼此憎恶的人,却用这种“亲密”的方式让对方不痛快,许嘉仁觉得夫妻之间的斗法也真是很新鲜。
许嘉仁将手放在叶柏昊的腿上,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崇拜道,“您是为四邦安定抛头颅洒热血的大英雄,即使是没了一条腿,即使您再也站不起来,在我心里,您都是当世世出无二的豪杰!”
忽然拍起马屁,不是她一贯的作风,要记得上次他们俩见面,她还鼓着腮恶狠狠地骂他死瘸子,兴许她记性不好,可是他记性可是好得很!“是么,可我不这么觉得。为国拼杀即使战死沙场我也绝无怨言,可若是用我一条腿,换狼心狗肺的人一条命,不值。”
很好。这么快就进入正题,超乎许嘉仁的想象。
虽然她听不懂叶柏昊在说什么,不过这“狼心狗肺的人”指的应该是原主,也就是叶柏昊此时眼中的她。
“诶,您怎么这么说呢。”许嘉仁讪讪道,“再狼心狗肺也是一条人命呐!”
其实许嘉仁对叶柏昊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她很难想象原主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把身怀武艺的少年害瘸了?原主又不是郭芙,叶柏昊也不是杨过啊,要真有叶柏昊在信上给许洪业写的那么严重,那么叶柏昊能忍着这么多年不说?要知道,杨过当初可是总惦记找郭芙报仇的,那叶柏昊又不是个大善人,他真吃那么大亏会自己憋着?
根据许嘉仁的梦境和她对现实的分析,她只能得出如下结论:1.原主和叶柏昊确实在乌雀山见过,两个人共处了几天。2.叶柏昊很可能救过原主一命。3.叶柏昊的腿和原主应该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4.原主那种性格遇上叶柏昊这种人肯定是天雷撞地火,原主肯定得罪过叶柏昊,方式还有待研究。
不过,不管原主和叶柏昊曾经有什么仇什么怨,如今这身子是许嘉仁的,许嘉仁虽然没想得了叶柏昊的意,但也不能含冤被叶柏昊整死,所以她打算和叶柏昊缓和关系。
当然,这也不是她一个人努力就能达到的事,果然,不提腿还好,一提腿叶柏昊就“呵”了一口气,质问她道,“你们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是不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许嘉仁就知道会这样,忙给他象征性的捶捶腿,哄道,“嗳?怎么好好说着话您又开始损我了?我怎么就狼心狗肺了呢。您为国捐躯我对您满心敬佩,可您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整日期期艾艾怨天尤人可就不像话了。说句不好听的,您现在这副样子就跟个小怨妇似的。我吧,虽然您看不上我,可我就一点好,您怎么骂我我都不记恨您,这还上赶着哄您高兴,现在还满心欢喜的来跟您过下半辈子,立志好好照顾您,不让您太寂寞。从这点上看,我这人还是挺有雅量的,您说对么?”
这女人嘴唇薄,上下嘴唇开开合合,看起来十分灵活。通常这样的女人最擅长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而眼前这女人还有个特点,那就是不要脸。看她那殷切期盼得到自己回应的样子,这是逼着他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么?如果这不是个女人,叶柏昊真想抽他一巴掌,看她受了切肤之痛还能不能对他笑出来。她脸上是厚厚的脂粉,遮住了本来的面貌,叶柏昊伸手去捏她下巴,不悦道,“去把脸洗了。”
“啊?”许嘉仁还没说够,知道他可能不喜欢女人涂脂抹粉,所以故意把脸往他眼前凑了凑,“其实我是想跟您说,我记性不好,很多事记不真切了,咱们都把过去的不愉快忘了罢!今后好好过日子,您看成不,我的郎君?”
嗯,忘了,很好。
叶柏昊发现,他再跟她掰扯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气量狭小,“我们曾经有过不愉快么?”
叶柏昊实在不耐烦了,伸手把她凑过来的脸格开,“去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