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赶紧安慰几句,熊廷弼也不和他多说这些,又问些练兵的事,最后看看屋中沙漏,熊廷弼道:“就在我这里便饭吧。”
“下官还有些事要处置,经略大人不必客气了。”
熊廷弼拿着书的手臂摆动了几下,脸上有一些落寞之色,他说道:“唉,也罢,你去吧。”
熊廷弼孤身一人至辽东上任,他不象普通官员,按大明律法官员都是异地任职,也不准带家小,否则会被弹劾,明中期后规矩废驰,但正室肯定还是不能带在任上,但也有不少官员在外纳妾,这样好歹身边还有人照料,熊廷弼没有如此行事,有公务忙还好,若稍微有些闲暇,便是在异乡千里为异客,天涯孤旅,不过如此。
此时下起小雨来,细雨朦胧,天地间似是笼罩了一阵薄雾轻纱,庭院中有一些小吏抱着文书匆匆奔走,熊廷弼的幕僚们在偏厢办事,写公文谕令,文书禀帖,私人信函,除非有必要,熊廷弼这样层级的官员私信亦是人代回,一日数十封信,亲手回要累死人,幕僚的用处不少。一小队家丁样的明军在门房边闲坐着,倒没有人敢赌钱说笑,熊廷弼治军极严,自己身边的亲卫当然管束的很好,韩旭等人经过时,不少人拿眼瞟他,不论如何,韩旭现在名头已经够大。
几个外乡人也在门房等着,都是一脸焦虑,这些人多半是湖广那边过来,先到京师再到辽阳,走几千里路就是为了谋事或是告帮,熊廷弼也不能完全的不近人情,要么安排些事,要么给一笔银子打发了,看到韩旭等人,这些人的眼光也是一片茫然。
这里是府前街,从经略门前出来,不少穿着绿袍蓝袍的官员和缙绅坐轿经过,天气开始转暖,下些小雨反叫人精神爽利,不少官员的轿帘打开,也有几乘轿子并排走的,坐在轿中的人隔窗说笑攀谈,韩旭在一边听着,这些人是今日就出城,准备远迎三十里去迎接钦差,这般做法只能今日就出城,明早才赶的及。
轿子络绎不绝的向广顺门方向去,韩旭心中明白,这就是官场的风向标,熊廷弼在城中十分不得官心眼前这情形就是明证。
姚宗文的作派已经从辽西传过来,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吃拿卡要,因为应酬很多,走的很慢,和熊廷弼上任时的速度相比可称是龟速。
这样的人与熊廷弼是天然的对头,何况不论方从哲本心如此,从朝中派人出来到辽阳各地查察就是针对熊廷弼这个经略,此人一来,自有一番龙争虎斗,而城中官员和缙绅急着去见钦差,官心可见。
“韩大人还住我这里,实在是叫小人脸上有光。”
韩旭年上租住了一户人家的临街小院,屋主姓郑,五十来岁光景,是在兵备衙门里当差,是个典吏,世代的吏员家族,在城中盖起了三进的小院,两进自住,一进临街的出租,韩旭当日租了一年,典金二十两,七八间房,又靠近府前街,十分便宜,韩旭这回仍住这边,姓郑的房东赶紧过来奉迎,这房东怕也没想到,当日韩旭租住时还是个把总,现在已经是督司。
“郑老爹客气了,”韩旭拱拱手,因听正院传来读书声,便问道:“可是令弟在屋中在带人读书?”
“正是。”郑典吏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两眼笑眯眯的道:“舍弟不去就馆了,留在家中招了一些小童教授,赚点盐菜钱罢了。今年秋闱舍弟打算再撞撞运气,或许可以侥幸得中。”
郑典吏的弟弟是个秀才,也是郑家一门的骄傲,韩旭不曾见过这人,他也没有去见的打算,因见院中有不少箱笼,还有人来来往往,韩旭道:“贵府来了客人,我这里什么都有,不需劳烦郑老爹在这里看着,还请回去待客要紧。”
“是,小人得罪了,小人叫家下人送些酒菜来,算是一点小小心意。”郑家确实来了客,而且是要紧的远客,当下郑典吏叫人搬来些鱼肉蔬菜和米面吃食,菜油香油和盐也均送了些来,再三再四的告罪之后,郑典吏才由着小门回到自己院中。
回到正院刚至廊下,他弟弟郑秀才踱了出来,一脸阴沉的看着韩旭那边,对自己兄长道:“大哥日后莫理那韩某人,这人脾气桀骜的很,而且听人说城中官绅有不少对他不满,我家和这样的人往来非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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