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的胡同里空无一人,两侧青红两色交杂的砖墙显得斑驳不堪。
胡同不宽,勉强可以容下一辆汽车通过。
由于没人来管,所以日子久了墙角就变成了各家的自留地,一些没有用处又舍不得丢掉的东西都堆放在这里。
远处隐约传来的尖叫打破了胡同的宁静,胡同口几只鸽子被惊起,扑棱着着翅膀冲上天空。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学生模样的卷发年轻人背着一个女孩,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时不时的回头张望。
女孩身形纤瘦,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及肩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双手无力的垂在男孩胸前。
女孩下身穿着一条短裤,雪白的大腿上胡乱绑着一件t恤。
几道刺眼的血迹从t恤里蜿蜒而下,一直消失在女孩的脚踝,把明黄色的帆布鞋染成了橘红色。
从男孩气喘吁吁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已经背着她跑了很远的距离。
又跑了几步,男孩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是一点一点的挪动着双腿,终于膝盖一弯整个身体都向一边歪去。
男孩慌忙伸手撑住墙壁,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护在背后,生怕女孩摔了下来。
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男孩侧了一下头,看到女孩依然沉睡不动,他的神色一松。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跑来的方向张望,神色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很快他眼前一亮,可以看到胡同的尽头另一个年轻人也跑了过来。
卷发男孩轻轻的把背上的女孩放在地上,起身迎了上去。
从后面赶上来的年轻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t恤,下摆胡乱塞在牛仔裤里,手里拿着一把平日少见的鹤嘴锄。
鹤嘴锄又叫洋镐,样子和锄头差不多,一般人很少用到。
成人手臂长短的塑胶柄上装着一个金属头,一边做成扁平,另一边则收成尖锐的锄尖,多用来园艺甚至挖矿。
不过年轻人手里这只的尺寸偏小,显然不是挖矿用的那种。
一直跑到卷发男孩边上,灰衣年轻人才停了下来。
他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汗水滑过年轻人的鼻尖,一滴一滴的向地面落去。
“张…张野哥,大勇哥呢?”卷发男孩还在向后张望。
被称作张野的年轻人抬起头盯着卷发男孩的眼睛,过了一会才轻轻摇了摇头。
泪水从卷发男孩的眼中冲了出来,他捂着嘴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发出痛苦的呜咽。
张野没有说话,他看着地上的男孩,心中却有点茫然。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张野的家和学校只有三四站地,所以大学以来一直走读。
昨天他和父亲吵了一架,负气出走搬进了宿舍。
现在他还记得电话里妈妈絮絮叨叨的劝他回家,记得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过独立的生活…
结果今天一切都变了。
逃出学校的时候张野他们还有一共四个男生背着女孩,而现在只剩下他和卷发男孩。
一开始张野并没有觉得害怕,他以为自己遇到的只是一场事故甚至闹剧,他甚至幻想自己能独立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而不依靠家人。
但是随着同学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丧尸的利齿之下,张野终于明白这并不是演戏,生命就在他的面前不断的消失。
恐怖有如一面砸向自己墙壁,让张野觉得无力抗衡也无处可逃,他从未感觉自己是这么的渺小无助。
回家!我要回家!
这是张野现在唯一的念头。
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让张野明白,离开了父母他只是一个孩子。
“这里穿过去就到家了,要不要先走?”
张野看着伏地而哭的男孩,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张野和卷发男孩并不相熟,只是医院和张野家是同一个方向,所以才一路走到了一起。
他看了看躺在墙角的女孩。张野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女孩就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张野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但是他又不忍心向卷发男孩求证,一路上男孩对女孩的照顾可以算是无微不至,瞎子也能看出他们原本是一对情侣。
女孩并不是被丧尸咬伤的。
丧尸爆发的时候张野正在上课,和其他学生一起被堵在教学楼三层的楼道。
眼看前面血花飞溅,慌乱中很多人从窗户一跃而下躲避蜂拥而至的丧尸。
女孩很不幸的选错了落点,花坛尖锐的围栏扎穿了她大腿。
张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女孩一股股的热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张野从不知道人能有那么多鲜血。
不论张野用大多的力气按住伤口,鲜血还是无法止住。
等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伤口胡乱包扎起来,向医院奔去的时候,女孩已经停止了挣扎。
对这边比较熟悉的张野自告奋勇的带起了路,跟着女孩的几个同学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