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地来到县里,田蜜第一件事便是上织宝堂交货,这一回,她没再多说什么,与老板闲话两句就离开了。
离开后,她在南市一条热闹的街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后在一家规模较大的茶楼下,拿出了她一早就带在身边当拐杖的长杆。她解开上面的布条,一抖手,‘斗算’这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随风招摇开去。
她把招牌放好后,进去茶楼与掌柜的交涉了一番,给了点钱,借了张桌子,再重新走出来。
出来后,她从怀里拿出乔宣给的草纸,又把自己的炭笔放上面,最后拿出两文铜钱压上,退后一步,抬头挺胸,一脸微笑地目视前方。
她做这一切时,周围做买卖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小姑娘的一系列动作,旁边卖金银花的妇人最先开口问:“小姑娘,你这是卖什么的呢?怎不见货物?这纸是帮人写家书吗?又为何不见笔墨?还有这幡,上面写什么呢?不会是算命的吧?”
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田蜜微微一笑,清脆响亮地答道:“大婶,这两个字叫斗算,就是与人比算术的意思,比谁算得快,算得准。看到桌上的铜钱了吗?这是第一局的底价,往后会加价的,谁赢了我,这些铜钱就归谁了。”
少女的声音尚带着稚嫩,虽吐字清楚、落音有力,但表达的内容却难以让人信服。
她此言一出,一片哄笑,对面就有个买鱼郎嗤道:“小姑娘,看你的穿戴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有钱撒着玩儿。我看,你这铜钱,不会是偷来的吧?既是偷的,就当藏好了,隔日再偷偷拿出来,买点胭脂水粉,也好过拿这儿来丢人现眼。”
“自然不是偷的。”田蜜并不在意他言语间的讽刺,她一脸笑意地迎上去,不软不硬地道:“至于是不是丢人现眼,试试不就知道了?左右不过两文钱而已,这位大哥莫不是怕把今天挣来的钱都输光了,回家挨老娘板子吧?”
卖鱼郎年轻气盛,哪里受得刺激,再加上旁边看戏之人怂恿,顿时就大步走过来,胸口一挺,神气万分地道:“试就试,怕你不成!你说吧,怎么个斗法?”
“以防作弊,咱们现场请位仁兄出题,这条街上具是做买卖的,算术自是不差,还请大家赏个脸,做个见证。”田蜜向着围观的人群一鞠躬,诚挚邀请道:“不知那位好心人愿帮小女这个忙?小女愿以二十个铜板报答。”
众人哗然,二十个铜板,一斗米有余啊,他们卖小东小西的,一整天都挣不下来!
顿时,就有人心动了。可也正如田蜜所说,这条街上都是做买卖的人,也都懂那么点算法。没点真本事的,倒不好出这个头。否则被大伙儿三言两语一挤兑,出尽洋相是必然的。这以后,还怎么在这儿混得下去?
一时间,竟没有人吱声。
田蜜倒也不急,仍旧一脸微笑地面对众人,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无知者无谓。
“其实也无妨,才开始嘛,咱们玩点简单的,随便请个会算数的就行。”等人多了,气氛起来了,名声传出去了,自然有专门的人来看热闹的。她不急,就先陪他们算着玩玩。毕竟算对她来说,着实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没有任何账面上的规则制约。
田蜜微笑着对那卖鱼郎道:“这位大哥,想必你不是今天才开始在这儿卖鱼的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谦逊,那这选人的权利就交给你吧,你随便选个懂算的人就行。”
卖鱼郎倒是没想到这一出,愣了愣后,便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指定了位老大爷,然后一脸傲气地道:“我也不欺负你这小女孩,这位大爷是鱼行的老人,早年在德庄府青阳码头做过事儿的,由他出题,绝对没问题,就怕你个小姑娘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