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不会诊错了，的确是麝香，能容老臣看看今日临夫人所带之物吗？”胡太医依旧跪在在上没有起身，只希望他查明白后皇上能饶他不死就好。

皇上没有说话，也就是表示默认，小冉把莲儿今日所带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给胡太医一一检查。

那些贴身之物都没有一样，又拿起那孝服，只见胡太医眉头一皱，说道：“皇上，这麝香就是这孝服上的。”

所有人都是一惊，同时看向了一个人——皇后。

“你们看着本宫做什么？这事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皇后替自己辩解，神色很慌张，更是百口莫辩。

只听一直沉默的皇上开口说道：“先把皇后带去肃寂宫。”

皇后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皇上所出来的话，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眼睛里饱含着泪水：“皇上不信——臣妾。”

沉默了片刻后，皇上只是冷冷的说道：“带下去。”

夜晚还是那样的凉，他走进了后殿，看着床上那脸色苍白，就连那唇也是没有一点血色，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

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手心的伤已被包扎好。满屋的血腥味，每一丝都刺痛着他的心。想到抱起她时的那一刻，看着他努力的露出一个微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那个微笑包含了太多太多，那一刻她是信任他，她把自己和孩子同时交到了他的手里。只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那双桃花眼里，写满了悲伤，伸出一只手，抚摸到她的脸上，很轻很轻，生怕弄疼她一样。“莲儿，我齐福临以天子的名义起誓，从今以后在不会负你。”

只是一切都已经发生，想要粉饰太平又怎么会那么简单。

宫里不会有秘密，这件是就像是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就算是民间也都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听说了吗？皇后最宠爱的临夫人小产了，而且害她的人还是皇后。”

“是吗？皇后不是最大度了吗，这么些年也不见有什么过分之举呀。”

“你懂什么，这后宫里的女人哪有一个手是干净的，更何况她还皇后。”

青色的长衫穿在锦煜身上依旧是掩盖不住他那耀眼的气势，虽然现在变成了残疾，可这圣城的女子却觉得他更为神秘，各个都是心花怒放，上门要提亲的媒婆更是越来越多。

“扣子，要是今天我不出来，你们是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怒气就被憋在胸口，莲儿小产这样的大事，他居然是整个圣城最后一个知道，这叫他怎么能不气。

真不知道莲儿现在怎么样，受了这样的打击她能不能挺过来，没有他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怎么办？怎么办？

真是恨不得现在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他气急，狠狠的捶着自己那依旧没有知觉的双腿。

“告诉长君，我要见莲儿。”扣子一愣，反应过来后，又“啊”了一声。

皇上这次是一直守着莲儿，一步都不敢离开。桃花眼里有着血丝，眼神也很是疲倦，可是攥着莲儿的手却没有一刻松开过。

莲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嗓子干的发涩，手一动，皇上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莲儿睁开双眼的这一瞬间，他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莲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朕。”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温柔，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一个坠入爱河的痴情男子。

莲儿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抽出他手里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平的？怎么会是平的？

“皇上，臣妾的孩子呢？告诉臣妾，臣妾的孩子哪去了？”她猛的坐起来，双手抓着皇上的胳膊摇晃着，惊慌的眼神像个迷失的孩子。

此刻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是这样的信任他，可他却辜负了她的期望。

“莲儿，你先冷静点，孩子，孩子没了。”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似乎只能他一个人听的见。地下头，不敢看她那失望的目光。

“就算你是皇上，臣妾也不许你这样诅咒臣妾的孩子。”莲儿一把，把他的胳膊甩了出去，用那种恶狠狠的眼光看着他。

只是小腹的疼痛传遍全身，疼的她光洁的额头上满是大汗。

“莲儿，你不要这样，看着你这个样子，你都不知道朕的心有多疼。”他的难过不亚于她，双手紧紧的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这个事实。

“你胡说，昨天我还能感觉他在肚子里轻轻踹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呢？怎么可能？”莲儿有气无力的说着，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就算还在隐隐的作痛，小腹也变得平坦，可是她就是不信。她无法想象一个已经成型有心跳的孩子，是如何变的血肉模糊。

只是她已经很小心，吃的东西都要用银针去试，任何有危险的东西都没有碰过，就连医术都不怎么看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呢？

“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孩子？”她用出了最后一丝力气，歇斯底里的喊着，泪如雨下。

“是皇后在你的孝服上放了麝香，才导致的小产。”皇上的声音也很小，没有底气的说道。

麝香？她听说个这种香料，常人用可以静气凝神，有解乏之功效，可要是用到孕妇身上轻微会导致胎像不稳，重，则会滑胎。

没想到又是皇后，这个女人就这么很她，连个没出事的孩子都不放过？

“皇上，怎么打算怎么处置皇后？”这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们多年的夫妻，就算没有爱情，可还是有亲情在，真的忍心杀她？

莲儿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像刀一样割在他身上。“朕把她关在了肃寂宫，就让她在那度过余生吧。”

“呵，皇上还真是多情仁慈，她杀死了我的孩子，还能逍遥的活着。她的命是命，我孩子的命就不会命吗？”此刻她什么也不怕了，让那唯唯诺诺都去见鬼吧，大不了了就是一死。

“不，我的孩子不能就这样白死，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明明已经虚弱的不行，可是这突然爆发的力量却还是不小，莲儿猛然挣脱他的束缚，赤着脚跑到了床下，跌跌撞撞的就向外奔。

好在他眼疾手快，发现了不对头，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莲儿。结实的拥抱困住了她冲动的一切。

“啊……”她仰天长泣，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脸颊顺着精致的颈部流了下来，这悲伤的哭泣悠悠的飘荡在清明宫，闻者感伤。

手心包扎好的伤口又殷虹了那纱布，她想逃，逃离这个外表光鲜里面却阴暗的见不到一丝阳光的皇宫。

红肿的双眼，空洞无神，干涩的生疼，可是这跟丧子之痛比起来确实那么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