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虫鸣,有鸟语,低低呢喃,好似母亲的童谣。
楚清帝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想起过母亲了,甚至,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也完全记不清。记忆里,母亲这个词,是属于高高在上,却永远都有一股悲悯成分的太后的,那个时候,她还是先帝不受宠的皇后,是他们所有皇子帝姬的母亲。
而他的生母,永远活在阴暗的角落,总是悲天悯人,明明,没有人欺负她,或者只是自己没有看到,总之,她总是在无人的时候哭泣,压抑又哽咽,那般难受。
他在长大以前,从来不知,那种痛苦已经可以压垮一个人最后的希望。
在生母病故后,他仿若一夜间长大,由太后抚育,战战兢兢,总害怕再被扔下。
“皇兄?”轻柔而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楚清帝回头,却是自己的……
他苦笑一下,声音也异样柔和:“朕倒是忘了你入宫了。”
和亲王耸耸肩,轻松一笑:“太后那样的情况,怕没个结果以前,不会叫臣弟走的了。”
楚清帝只觉鼻子一酸,心里的疼是无法估计的,淡淡言道:“难为你了。”
和亲王扬头一笑:“若论辛苦,哪里比得过皇兄呢——出征之事,皇兄考虑好了么?臣弟不才,倒也想试试。”
楚清帝的脸色倏然阴沉:“你当真听信太后一派胡言?她怂恿你去,打的什么主意,你难道不晓得?你多年不成亲,朝中早有非议,如今她找上你,存的岂不是……”
“她是想要臣弟死,毕竟,臣弟是个祸害。”
和亲王淡淡言道,如同楚清帝一般无二的俊秀姿容,更加疏朗秀气,只是……
楚清帝心头一紧:“胡说八道!”
和亲王无所谓地一笑:“知道皇兄在意这些事,只是,臣弟的本事,也只有瞧一瞧才知道,未尝不是太后打错了主意。”
“可是你……”楚清帝看着和亲王的眼睛里,好似能射出火光来,那一团火,隐埋多时,不知何时便要燎原。
和亲王的脸庞在月色下,显得分外柔和:“皇兄,朝堂倾轧,没有男女之别,还请皇兄成全。”
仿佛过去了许久一般,楚清帝艰难地点点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
难得想清静一下,却依旧波涛汹涌,哪里都逃不掉的,便是自己的唯一的血亲都要被逼无奈。
是了,他还有他要保护的人,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楚清帝漫无目的地游走在静夜下的丛林中,不知要去哪里,反正,他想,只要这一晚,他只休息这一晚。
走着走着,便到了与玉沁曾偶遇过的林子里,那时候,桃花刚刚盛开,一切美的不似人间,仿若仙境,记得那时候,自己不顾一切地要了她,不料,却叫她有了孩子。
直到如今,楚清帝都肯定,韩玉沁是不打算要那孩子的,只不过,却也懂得了逆来顺受,或许,她也不忍心吧。
他轻笑。
回头,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似乎有股熟悉而诱惑的香味。
楚清帝脚步轻移,循着味道而去,远处火光一点,有个女子上窜下跳。
“淳妃?”楚清帝低沉的嗓音,明显吓着了玩的不亦乐乎的韩玉沁。
“啊?皇上?”玉沁睁大了双眼,手里还拿着刚刚烤好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