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醒了?”他问。
沈春光睫毛一抖:“嗯……”话音有些沙哑,眼泪便顺着掉下来。
她真的没办法忍了。
关略却觉得奇怪:“怎么了?”立即站起来,条件反射似地伸手要过去帮她擦,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洗衣液的泡沫。
沈春光意识到他的意图,鼻息间嗅到他指端残余的火硝味,不由抖了一下,立即将脸别过去自己迅速抹掉眼泪,转过来看他时只剩一双红红湿湿的眼睛。
沈春光这模样让关略心口一动,此时沈春光的样子已经与唐惊程重叠,以前唐惊程哭完眼睛也总是红红湿湿的,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就这么想留在云凌?”
“嗯。”
“那就留下来吧。”他淡淡说完又蹲下去帮她洗衣服。
沈春光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
关略没再抬头,一边搓裙子一边说:“既然你不怕死,又执意想留在云凌,我成全你。”
顺便他也成全自己。
既然唐惊程已经死了,他再也不可能拥有她,或许换个人试试也可以,至少这个人长得那么像她,偶尔他还能欺骗自己一下。
沈春光还是有些不确定,这男人怎么出去一趟就改变主意了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关略继续搓衣服。
沈春光猛吸一口烟压住心里的震惊:“为什么突然又同意让我留下?”
“你执意要求,况且留不留是你的自由。我虽然救过你,但路得靠你来走。”关略这话说得某棱两可,沈春光觉得她完全没明白。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留下来就行。
谈话间裙子已经洗好了。
关略将盆子抬起来连衣服带水全部倒进水池,重新打开水龙头清上面的泡沫。
沈春光也不帮忙,就站在一旁看。
男人洗衣服的画面无论怎样其实都会很温柔,更何况还是关略这种男人,浑身上下写满一个“硬”字,却偏偏站在橘黄色的小灯下在做如此柔软的事。
沈春光一口一口地抽烟,透过雾气便是关略洗衣服的侧脸,他微微蹙紧眉心,薄唇抿着,洗得极其认真细致,来回反复地清了三次,再用手把水拧干。
拧水的时候沈春光觉得自己心口开始突突跳,她以前就贪图他的肉体,三年没见,他似乎一丝都没变,在家还是喜欢穿背心,手臂用力的时候肩骨和臂部还是会显出有流畅的线条。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在帮她洗衣服。
沈春光从未想过这么粗糙的男人做起家务事来竟会如此细致。
衣服拧了两次,关略再将其放进一旁的烘干机,摁了按钮,他回过头来。
“这样明天早晨你就能穿了。”
“……”
沈春光身子一晃,那一瞬在她心中憋了三年的问题差点就问出了口。
“为什么三年前你容不下我和我们的孩子?”
只差一点点,差一点她就问出来了,因为此情此景,关略身上全是温暖,就这么温暖的男人,为什么他要对自己和孩子赶尽杀绝?
可惜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抽口烟,压住心里的难受和窒息。
“谢谢!”
“不用,只是不想明天看着你穿成这样出去丢人现眼!”
一句话差点又把沈春光呛死,不过她早已经习惯,将手里抽完的烟掐在水池里。
关略却自顾自地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干手上的水渍,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
洗手间里两人面对面而站,烘干机发出细微的声响。
沈春光看着关略始终淡冷的眸子,突然笑一声:“哦忘了跟你说,我要进苏梵了。”
“苏梵?”
“嗯,我用这个跟苏诀谈了条件。”
“……”这点关略真没料到,“苏诀同意了?”
“不同意还能怎样?苏家人要面子,我和苏霑的事已经在云凌闹得人尽兼知了,反正我也不怕什么,贱命一条,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关略抽口烟,眯着眼睛。
这姑娘确实什么都敢干。
“你上回出去见苏诀就谈了这事?”
“对啊,不过他一直不同意,今天才给我答复。”
“那你进苏梵的目的是什么?别忘了苏霑也在那里工作。”
沈春光笑:“随便,我不怕苏霑,再说那一枪也不是我开的,他真要寻仇也应该冲着你来。”
“……”
好姑娘,大大的良心被够吃了。
关略也没吱声:“行,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