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唯一留下来的佣人是外地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事发之后已经被宁伯训了一通,此时正站在客厅角落里抽泣。
关略怒气沉沉地进来,也不顾身上大衣已经被雨淋得半湿。
“怎么回事?”他先问那名佣人。
佣人已经吓得腿直哆嗦,愣半天才吞着哭声回答:“我…我带小少爷吃过晚饭…本来在前厅玩的,可中途我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当时小少爷有些…有些吵,我接电话听不清…就……就去了旁边房间里接…等我接完电话出来发现小少爷…已经不见了……”
过程显而易见,阿喜是趁小佣人接电话的时候不见的。
“你那电话接了多久?”关略问。
小佣人哪里敢回答啊,电话是老家男人打来的,小两口除夕夜你侬我侬,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完。
宁伯轻咳了一声:“九少爷,还是我来说吧,这事我也有责任。宅子里四点多就吃过晚饭了,晚饭之后唐小姐就去了楼上,一直没有下来,我大概五点多离开宅子去老爷坟上烧纸,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而她是大概六点左右接的老家电话。”
关略看两眼腕表,此时已经靠近十点,也就是说唐惊程已经带着阿喜走了将近四个小时。
“监控录像都看了吗?”
“看了,唐小姐确实是带着小少爷一起出去的,而且走的是后门。”
走后门的理由显而易见,关略派了一批人在老宅门口守着,后门那边防卫比较薄弱,也就一两个蹲点的下手,今天又是除夕,估计蹲点的人也偷懒了。
唐惊程应该就是趁机钻了空子。
关略坐在沙发上拢了拢手指,额前碎发上沾了许多小水珠子,黑眸幽寒,面无表情。
那个小佣人已经止住哭声了,客厅里悄无声息,窗外大雨倾盆,时时夹杂几声雷声,宁伯可以感受得到,暴风雨将至。
“九少爷,我一到家发现小少爷不见之后就立即派人去找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事,毕竟唐小姐带着他呢。”
“她这是胡闹!”
关略声音猛地提高,一旁止住哭声的小佣人又吓得开始抽泣起来。
关略抽了手机又给唐惊程打了电话,这次更糟,对方直接关机。
“我出去找!”他起身直接冲进雨里面,宁伯立即拿了一把伞追过去。
“九少爷你…”
“唐惊程!”
宁伯刚到门外就听到关略吼了一声,随即看到他往那条银杏小道上跑。
宁伯举着伞在后面追了一段路,年纪大了,雨又大,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到大约数百米的地方似乎有人影……
关略踩着一地湿碎的银杏叶子跑过去。
唐惊程看到他飞奔而来的时候心都要炸开了,真是谢天谢地,她用一只手抱着已经睡着的阿喜抱了一路,再不来她感觉自己的左手也要废了。
“关略…”唐惊程冲着他喊,虚脱的脚步加快,声音里带着振奋。
可关略跑过去先一把抱过阿喜。
“唐惊程你他妈要闹自己闹去,为什么要带着孩子?”质问声劈头盖脸而来,唐惊程站在雨里有些懵了。
宁伯已经举着伞追过来,看清关略怀里抱的孩子和唐惊程,略感欣慰地说:“小少爷,唐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什么?”关略吼了一句,宁伯看出他是真恼了,不再说话。
“先把阿喜抱回去!”他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宁伯,宁伯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能叹息一声,撑着伞抱着阿喜走了。
银杏道上只留下关略和唐惊程两个人,瓢泼大雨依旧倾倒而下,关略额前的刘海全部被雨浇湿了,一捋挂在眉峰上,盖住一点眼梢,却盖不住黑眸里的煞寒。
唐惊程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身体发寒,想解释。
“我只是出去…”
“滚!”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滚,从此以后没人再会管你的死活,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关略第一次冲她这么声嘶力竭的吼,吼得唐惊程的目光在雨帘里静止了几秒,不过也只是短短几秒而已,她唇角勾了一下。
“好!”
扭头就走,分外干脆。
关略在原地站了数分钟,看着唐惊程的背影在那条金黄铺就的小道上越走越远,红裙惹人,树叶和雨水还在不停往下掉,最终视线里她的背影已经与尽头处的大红灯笼融为一体。
操!
关略骂了一句,扭头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