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伯走进来,见唐惊程独自坐在沙发上的侧影实在过于冷清,于是过去说:“九少爷平时很忙,宅子这边他也难得来一趟,唐小姐您是少爷请来的贵客,住在这里别觉得不习惯,有什么要求您就直接跟我提吧。”
唐惊程只能勉强笑了笑:“谢谢宁伯。”
“唐小姐客气,那现在您先去吃饭?”
……
唐惊程在关宅第一晚睡得不大好,毕竟是陌生环境,要不是吃了药估计她都得失眠。
第二天睡得倒挺晚,起床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楼里找不着一个人,她自己去了餐厅,桌子有为她留的饭,牛骨汤是专门为她炖的,用小汤煲温着,她随便喝了半碗算是打发了一顿。
饭后在楼里转了一圈,偌大的房子冷清得可怕,唐惊程最后还是滚回房间继续睡。
可刚睡没多久就被楼下孩子的哭闹声吵醒,她心里烦躁得很,赤脚去了阳台,视线挑高,可以将楼前那条银杏树笼罩的小径尽收眼底。
这条小径也不知通往哪里,但两边没有其他房子了,应该是给关家老宅专用的通道,此时小径上三三两两站了一些人,穿着宅子里统一发放的佣人服,拿着梯子正往银杏树上挂东西。
挂的是红灯笼。
唐惊程看出来的,确实是灯笼,已经挂了大半条路,金黄的树叶间缀着一串喜庆的红,煞是好看。
唐惊程不由笑了笑,这才惊觉今天是除夕。
年关,团圆的日子。
唐惊程掏出手机给唐稷打了个电话,给他拜了个年,顺便告知自己要在朋友这住段时间,唐稷居然没有多问。
这点让唐惊程颇为惊讶。
以前自己去哪儿父亲都要再三追问清楚,他总说女儿再大在他心里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后来跟邱启冠正式交往他才肯放手一些,说白了还是唐稷比较信任邱启冠,觉得他是可以托付之人。
可自从邱启冠去世之后唐稷反而不怎么管唐惊程了,就连她大过年地住关略这,唐稷居然也没多问一句,只让她照顾好自己。
唐惊程不免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感自从邱启冠走后一直如影随形,现在除夕将至,她独自一人身处这栋幽静空阔的郊外老别墅,心里简直压抑得窒息。
唐惊程穿好外套下楼,刚好看到宁伯从外头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佣人,抱着哭闹不止的阿喜,小东西手脚乱窜,脸上糊满了眼泪和口水,嘴里依依呀呀鬼叫个不停,也不知道在叫什么东西。
场面看着挺渗人的,可抱住他的佣人却面无表情,好像阿喜闹成这样他们无动于衷,很快孩子就被佣人抱去后厅了,哭喊声远了一点。
宁伯这才走过来:“唐小姐,把您吵醒了吧?”
唐惊程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那小孩怎么了?”
“您说小少爷?他吵着要去找三太太和九少爷。”
“三太太?”
“就是老爷生前娶的第三任太太,小少爷是她生的。”
“也就是阿喜的妈妈喽?”唐惊程朝后厅看了一眼,还能听到孩子的叫喊声,她就不懂了,“今天是除夕,他想找妈妈也很正常,他妈妈呢?”
“哎…老爷一走三太太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小少爷这几年一直是宅子里的佣人带大的。”
唐惊程心里不免发酸:“那他就一直一个人住这?”
“偶尔九少爷会过来看看他,其余就没别人了。”宁伯说得心里也觉凄凉,“唐小姐您多担待,小少爷先天不足,闹起来的时候比较折腾。”
“我没关系。”她怎么可能跟一个脑瘫的孩子计较。
“那我先去忙了,厨房那边在准备晚饭。”
“这么早就做晚饭?”
“对啊,今晚是除夕,本地几个佣人弄完都要提前回家跟家里人吃团圆饭。”宁伯说完就走了,唐惊程站在空荡荡的大厅,耳边还听得见阿喜的哭声。
她追了几步过去:“宁伯,等一下。”
“唐小姐还有事?”
“那个…你们九少爷今晚会过来吗?”
宁伯脸色转了转,唐惊程怕他误会,立即改口:“我意思是阿喜哭成这样,今天又是除夕,他是不是要过来看看他?”
“不会的,小少爷经常这么闹腾,九少爷不可能时时过来哄他,况且今天还是除夕,九少爷就更不可能过来了。”
“为什么?”
“他得去陪楼小姐啊。”
“你是说楼轻潇?”
“对啊,每年除夕还有其他节日,九少爷基本都是陪着楼小姐过的。”宁伯讲完就离开了。
门外挂完灯笼的几个佣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来,带进一阵冷风。
唐惊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可以预感到这个除夕夜会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