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散落的少女闻言眸子一凝,双眼注视着少年血流不止的后背,紧抿着唇,抬起双脚就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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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孟回的房间里烛火摇曳,护卫和丫鬟等都退在门外,连舟安排到了孟回隔壁的房间里,重重护卫守护她的安全。
镖上淬了毒液,孟回的脸由刚开始的苍白转为淡淡的青黑,孙鼐素手轻拂,在少年身后的重要穴位上扎下银针。
孟回赤着上身,背朝天躺在床上,眼眸半睁半闭,内里泛着疲倦的死灰。孙鼐缓缓将银针推进,床上的少年忽然一动,顿时呕出一大口黑血。
孙鼐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叹气道:“你总能对自己这么狠。”
少年脸朝外睡在枕上,眼睛睁开,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又合上眼眸,没有接孙鼐的话。
为他排毒施针弄了这么久,孙鼐自是知道少年已无大碍,见少年眼眶微陷,面容死白,三十出头的医者撤下孟回身上的银针,说道:“你好生歇着吧,少思少虑,安心养病。”
孙鼐走后,孟回缓缓睁开了眼,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眼神钝重。
而在孟回隔壁的房子里,连舟躺在床上,也是同样的双眸睁开,久久不眠。
孟回为她身中毒镖,她由刚开始的震惊慢慢转为平静。细思之下她冷静了下来,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然而具体奇怪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只是隐隐觉得,这以身相护的背后,好像有其他的因素在。
她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总觉得这丞相府不是久留之地。
可是,如今她却离开不得。一来,她附身于一个豆蔻少女身上,力气不足,根本离开不得;二来,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外面应该有很多人着急想置她于死地,逃离这里并不代表安全;三来,她并无证据证明孟回救她是因为另有所图,万一,这少年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她贸然离开会否显得不近人情。
不能怪她太过敏感,四年的卧底生涯让她懂得了谨慎镇静永远是面对问题的最好态度,尤其现在又是处于这个陌生的地方,更得步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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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连舟都待在孟回隔壁的房间内,没有人来惊扰她。
现在,虽然仍旧对身体更换,时空移转的事实感到难以接受,但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的心情已不像最初那样难以平复。可纵然坚强如她,遭遇这样的境况,心情难免还是有些低沉。
她待在这间房子里,静静地看夕阳升落,忽然觉得那些过往的时光好像梦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只有茵夏在她旁边,热闹的小丫头,总是会说许多话来哄她开心。连舟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但心里还是感到温暖无比的。毕竟,一个人孤单的时候,有人来陪她,终归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小宋姑娘,奴婢跟你说啊,你以后可要提防着些馨儿郡主啊,还有她的姐姐也就是我们大少奶奶,她们两个人都是很凶的人,尤其是大少奶奶,她最见不得漂亮姑娘了,你要当心呀。”
连舟望向少女年轻的脸,淡笑道:“你这样说你主子们的坏话,不怕被她们知道了后,让你受罚呀?”
“嘿嘿,我不怕。”茵夏笑笑道,“二少爷说了,要奴婢告诉你一些府中的事情,只要不乱说,就算大少奶奶和馨儿郡主知道了,二少爷也会护着奴婢的。”
连舟眼睛一沉,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茵夏却没有理会连舟的缄默,仍是自顾自说道:“宗崎大哥说了,他说二少爷要把奴婢小宋姑娘逗得开开心心的,如果小宋姑娘能够笑口常开,那奴婢就能得到好多赏赐。”
连舟眉尖微蹙,问道:“茵夏,你们二少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茵夏笑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我们二少爷喜欢你呗,奴婢在孟府待了好几年,从来就没有看见二少爷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过。”
连舟心知从这个单纯的丫头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于是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她言语。
“真的呢,你可别不信,昨天我们二少爷病还没好全,就对我们这些丫鬟下人说要好生照顾着你,保护你的安危,你看他多关心你。”茵夏嘟着小嘴道。
连舟目光变得越发沉静,按脉络来看,孟回和宋莲舟应该不是旧识,因为孟回没有对宋莲舟的改变作出疑虑之色,如果说前几天的奋不顾身还有英雄救美的成分在,现在这种殷切的关怀就十分值得人商榷。按茵夏所说,孟回不迷女色,不是轻佻浪荡的纨绔,不可能对相识不久的她轻易动情,而且,宋莲舟现在只有十三四岁大,可以说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对她生出不纯的想法。
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茵夏却没看到连舟闪动的双眸,仍是一个人在那里说道:“对了,小宋姑娘,我们少爷好了许多,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连舟眸子抬了一下,半晌后说道:“去吧。”
现在大家有目共睹,孟回为了就她身受重伤,如果她一次都没有去看他,肯定会让人起疑,孟回也一定会怀疑她是不是有所察觉,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的处境将会很不利。
必须不动声色,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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