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说是不说?”冷萍有些恼怒,又道:“你大哥不在家,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你就是这样当家的?让娘如此被人欺负?”
郝蛋心里本就窝囊,这会儿被冷萍一激,也就赶紧说道:“是娘不要我告诉你的,说大哥考试呢,要大哥安心的应试,现在咱们家,啥事儿都没有大哥的事儿重要!”
“屁话,就你大哥是人?”冷萍虽然知道郝氏一向看重郝仁的前程,可是也不能眼里只要郝仁。
“姐,你就别问了,等大哥中了举人就好了!”郝蛋叹口气。
他不是读书的料,别的杂书看的津津有味,可是一瞧那些之乎者也就觉着头疼,越发的这样,他就越发觉着对不起死去的爹,也幸亏这些年他做的小生意为家里填补了不少,看着自己能养家糊口,他心里比谁都高兴。可是小生意能养家糊口,若是出门被人尊敬,那还是要做官,若是大哥做了官,这冷家还敢如此?
郝蛋知道冷萍是心疼郝氏,可是也不愿意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事儿来。
再说那冷家人多势众,也不是好惹的!
郝蛋不说,冷萍也问不出,两人就憋了一路的气,到了贡院那条街,正要下车,就听见有人大喊道:“有学子被人抬出来了,在里面晕倒了,快去瞧瞧吧!”
那人一喊,所以等在外面的学子家人就跟疯了似的冲过去,个个在心里祈祷那被送出来的学子不是自己的家人!
郝蛋也赶紧将牛车寄放了,跟冷萍上前去瞧。
的确是有学子被抬了出来,不过不是郝仁,是洛文冲,只见他闭着眼躺在铺了麻袋的地上,脸色苍白。
那些学子的家人上前去瞧了一眼,便都谢天谢地的走开了,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上前,扶着洛文冲的身子哭。
众人瞧了,全都觉着可怜,不过也感叹这学子的命。
冷萍上前,一瞧不是郝仁,立刻就放了心。
郝蛋一瞧,却惊叫道:“是洛大哥!”
冷萍一愣,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郝蛋赶紧点头,“是洛文冲,石头每日里都提的,上次我去书院接石头,见过他一次!”
冷萍这才恍然大悟,石头在学院里唯一的朋友,却想不到竟然遇到这事儿。
这会儿那妇人哭的凄惨,一再的求人帮忙。
洛文冲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只是神昏不语。
四周的人却全都冷漠,没有人肯上前。
冷萍立刻上前把脉,又强迫打开洛文冲的嘴巴,见舌红、苔黄垢腻便知道这人因为心神紧张,再加上此时天热,贡院之中大小便全都在里,气味难闻,浊痰内闭,所以才会突然昏倒。
“是闭症,没大事!”冷萍安慰那哭的凄惨的妇人,示意郝蛋上前,两人与那妇人一起,将人抬到阴凉通风的地里去。
那妇人虽然见冷萍年纪小,却说得头头是道,赶紧抹了泪,费力的将人抬到阴凉地里。
冷萍先拿出银针来,针刺洛文冲的人中,洛文冲这才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望见冷萍,洛文冲有一瞬间愣怔,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冲儿,你可吓死娘了!”洛氏抱着洛文冲哭了出声。
洛文冲这才反应过来,他记得他进了贡院进行考试的,怎么……
“洛大哥,我是郝蛋,石头的二哥,你记得不?”郝蛋也赶紧上前说道。
洛文冲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开个至宝丹吃吃就好了!”冷萍说道,从药箱里取了纸笔写了药方。
洛氏感激的点头,可是又想到这三年又白读了,眼泪又哗哗的向下掉。
她还不敢直说。
洛文冲望着远处的贡院大门,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目光痴呆,许久都没有出声。
早晨进贡院之时他就觉着头昏脑涨,还以为是紧张所致,谁知道一进贡院他就觉着喘不上气,再加上不知道是谁大便……洛文冲只记得脑子里全是贡院里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一片昏黑。
他错过了今年的考试,这样的结果,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还要再等三年……
洛文冲恼怒的抓了自己的头发,一遍一遍的打着自己的脑袋。
“冲儿,冲儿,咱们再考,再考,不着急……”洛氏哽咽着安慰他,虽然那安慰是那么的无力。
郝蛋也赶紧劝慰着。
洛文冲还在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冷萍叹口气,将药方交给洛氏。
洛氏赶紧的接过,给冷萍鞠躬。
“回去吧!”冷萍摆摆手,到底是石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