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花继续炫耀道:“我用草木灰洗的,娘说用草木灰洗的干净!”
冷萍从郝花的手里接过湿哒哒的口罩,拧干了,晾在外面。
郝氏透过窗户纸望着冷萍,再看了看还在昏迷的郝蛋,攥了攥手里的铜子儿,哧溜一声就下了炕。
“萍儿,我出去一下,你看一下孩子,我很快就回来!”郝氏用手扑打了身上的尘土,取了个筐子挎着,出了门。
冷萍知道她要出去买粮食,也就点点头,应了一声。
石头跟郝花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郝氏出门去,待望不见郝氏的身影了,两人这才回头来,一人坐了一边门框,玩着手指头,不哭也不闹,静静的等着,似乎已经习惯了。
冷萍叹了口气,眼前家里这情况要尽快解决呢,看来这獾郝氏是不让去打了,可是如今谁家都缺粮食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八个铜子能买多少面!冷萍一边想着,一边进屋去看郝蛋,给他擦了一把脸,也就坐下来,闲着无事,也就拿起郝氏纳了一半的鞋底,想帮着郝氏纳几下,可是那底子却硬得很,这古代又没个顶针,她一下也刺不进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石头跟郝花终于熬不住了,上炕睡了,郝氏都没有回来。
冷萍看了看那已经干的口罩,想起与乡里人的约定,也就只能饿着肚子去了柳树村。
柳树村的村外已经聚集了一群女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捂着一个样子不是很规范的口罩,虽然样子有些奇怪,但是至少能捂住脸。
就在这时,冷萍的目光落在一个女人的脸上,那女人脸上的口罩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冷萍想到了成亲那日被人从脚上顺手牵走的一只袜子。
那女人穿着一身灰扑扑全身都是补丁的衣裳,整个脸都被口罩蒙住,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来,看身段与眼睛,似乎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一见到冷萍,那眼神就躲避着,身子不断的向别人的身后缩。
冷萍被从冷家赶出来的时候,小包袱里就两身衣裳,一副鞋袜,除了这点东西,所有的东西都被冷霸天扣住,所以那天袜子丢了一只之后,冷萍就一直光着一只脚穿鞋,可是她现在再穷,也不会为了一直臭袜子去撕破脸皮,也就当做没看见,带着那些女人进了柳树村。
这半年来,柳树村是第一次对外开放,一进入村子,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就算是带着口罩也挡不住。
柳树村的情况比在外面看到的更糟糕,地上污水满地,随处可见人的粪便跟随意躺在地上的病人,还有的病人已经一直高烧不退,已经开始说胡话,喝地上的脏水,整个村子就跟猪圈似的,又脏又臭。
刚进入村子,那些女人就各自去找了自己的家人,可是只是看着,不敢上前。
那脸上蒙着冷萍袜子的女子,也来到了一位身体矮瘦不停咳嗽的少年身边,那少年一见到女子,竟然愣了半响。
“山子!”那女人低声唤了一声,那少年才急声喊道:“姐,真的是你?你咋来了?你这是……”
“山子,姐来给你收拾收拾!”那女人说着,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身还算是干净的衣裳来,虽然上面也是一圈补丁,但是看着少年身上的脏污,她还是皱皱眉,赶紧小跑着去找水。
众人寻到自己的亲人之后,先是抱头痛哭,又说了一会儿话,最后也就擦身子,换衣裳,打扫卫生,麻麻利利的干了起来。
冷萍在一旁瞧了几眼,也就去找柳迎风拿醋跟酒,打算等众人将柳树村打扫干净之后,好好的烧醋熏一熏。
按照村民的指点,冷萍终于来到了柳迎风的家,只见一座不大的茅草屋,也只有一间房,屋地是坑坑洼洼的,屋里只有火炕,炕前则是一排药柜,这才多少有些像一个大夫的家!
柳迎风见冷萍来了,赶紧搬了一只大缸出来,里面真的有半缸醋。
“哪来的?”冷萍一愣,竟然有半缸,一看就不是自家留着用着。
柳迎风有些为难,只是说道:“你只管用就是了,不够我还有!”
冷萍见他不说,也就不再问,跟柳迎风两人一人抬着一边,去村里分给众人,起了锅灶,熬上醋,准备消毒。
熬上醋之后,柳迎风又跟变魔术似的,变出半缸酒来,冷萍欢喜的不行,赶紧让人给那些发烧的用酒擦拭身子。
冷萍在村里带着人打扫卫生,给病人降温,柳迎风则带着人上山采药,两人双管齐下,到了晚上的时候,柳树村的病人全都吃了一点家人带来的热饭,又喝了药,也就各自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