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声息,她悄悄退至一旁。
“皇上!”众人轰然跪倒,太皇太后上前扯了他的手,上下打量着,含泪悲声道:“庭儿,他是什么时候害的你?怎么竟这样瘦了?”
“皇祖母,我没事!”萧逸庭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此次能出来,多亏了涟漪!”
云不染微怔,看向涟漪,她想不出涟漪用什么方法突破重重守卫进入未央宫,救出萧逸庭,但看萧逸庭看她时目光温柔,想来确有此事。
太皇太后很高兴,连夸涟漪聪明,涟漪嘴角微挑,缓缓摇头,看向萧逸庭的目光亦是饱含深意,两人这种心领神会的亲密互动,让云不染看得心内酸楚难耐,她无声的垂下头。
萧逸庭快步走到萧逸风身旁,用手去试他的鼻息,鼻间仍有温度,他沉声叫:“魏景,莫鱼,送逸风去太医院,全力抢救!”
“皇上?”几个侍卫不动,对于这么一个乱臣贼子,为什么还要救?
“朕的号令,不管用了,是吗?”萧逸庭冷冷的瞥向他们。
几人一溜烟跑得没影。
葬礼开始变为审判大会。
其实也无须审问,熹太妃既然是大义灭亲,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年皇上回国,下旨让风儿去北玉作质子,大雪天的被人误伤,落下一身病痛,就此怀恨在心,回国后,便屡有怨怼之语,可我万没料到,这些年,他竟然一直在暗中筹划,一直与皇上为敌,南宫将军失忆,与江舟勾结,用云妃诱皇上去东孟,劫军粮,还有云妃在大婚时的事,全是他一手所为!”
“那他怎么会用风家的毒?”魏景奇怪的问。
熹太妃的目光在人群中掠了掠,落到涟漪身上,却又极快的滑了开去,她垂眉敛目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昔年常常进宫陪伴蔓妃,想来,是蔓妃教与他的!”
涟漪的嘴角微撇,眼眸中尽是鄙夷和不屑。
“他为什么要害云妃?”云笙代云不染问出心中困惑。
熹太妃苦笑:“云妃娘娘聪慧过人,是个用兵的奇材,性情又好,他一心想争取过来,屡次示好,只是他落花有意,云妃流水无情,他难免着恼,又怕云妃为后,于他行事不利,自然要想法除去。”
云笙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然而这样的回答,却又全在情理之中,他连咳两声,没再说话,云不染却像吞了只绿头苍蝇一样恶心。
她才不相信萧逸风会对她落花有意,他明明就是个恋童癖,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情爱好不好?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罢了,说得那么矫情做什么?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自己两次幸福,竟然都断送在这个怪异的男人手上,脑中浮现萧逸风温婉而笑的柔弱模样,无论如何对不上号,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熹太妃哭诉完毕,对着太皇太后重重叩头,直叩得额上鲜血直流,忽又一转身向廊柱撞去,又被岳府的管家老朱一把扯住,她求死不成,放声大哭,哭声凄惨,令人动容。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道:“好了,熹妃,你终归没有糊涂到底,最终能大义灭亲,也是难得至极,料想庭儿也不会与你计较的!老朱,送她回房休息!”
熹太妃哭哭啼啼的去了,太皇太后扯着萧逸庭的手,问:“庭儿,孤这样处理,你可有异议?逸风之过,毕竟不能算在其母之身上,再则,她也算深明大义,为了大萧社稷,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供诉出来,心里定然凄惨万分!”
她边说边低叹不已,萧逸庭轻声应:“皇祖母这样处理甚好,孙儿连逸风的命都没打算要,更不用说他的母妃了!”
太皇太后微怔:“他可是谋反之罪,你……”
萧逸庭苦笑:“皇祖母,萧氏一族,在内乱时损折近半,后又被孙儿诛杀两位,如今只剩下一个,我若杀了他,天下人以讹传讹,不知会说得怎样难听,我且留着他,给他好好医治,伤愈后,便将他关到他曾经关我的地方,面壁思过就是!”
“如此,甚好!”太皇太后疲倦起身,“思棋,回了,这一天,比瞧了一场大戏还要惊心动魄,孤真是老了,看什么都伤情万分。”
涟漪乖巧上前,温婉笑道:“臣妾送太皇太后回吧!”
“一起回吧!”萧逸庭长长吁出一口气,轻挽太皇太后的手臂,跟涟漪并排走出了岳王府,身后一众宫女侍卫王公大臣相随,云不染却无声伫足。
她隐姓埋名潜伏入宫,就是为了查出是谁陷害自己,如今事情水落石出,倒也没有必要再回去,眼瞅着那对人影越行越远,心中唯余清冷叹息。
人群散尽的岳王府,一派凄凉冷落,隐隐约约能听到熹太妃低低的呜咽,云不染轻叹一声,这个女人也真是可怜,大义灭亲告发亲生儿子,自己心里的那份伤痛又如何能解?也难怪会数次寻死。
她原本深恨那个陷害自己的人,如今被这哭声一扰,那恨意竟也无形中减了不少,看萧逸庭异常苍白的脸,就可知关押他的地方,定是不见天日,被关在那在地方,日日孤独自省,这样的惩罚,倒比死还难受,她也就断了非要杀死他泄愤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