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夏埋首提笔，唰唰唰，唰唰唰……

炸弹火炮皆制作实验完成，云不染胸有成竹，第二日，天还黑漆漆的，她便开始召集众人行事。

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瞧着她的动作，十二头羊，被先锋营的人牢牢扼住，每只羊身上都结实实的绑了一只“瓦罐炸弹”，而尾巴后面，却又绑了一串鞭炮。

云不染一声令下，数士个兵士齐齐动手，将鞭炮和炸弹同时点燃。

因为用的是火石，要这么整齐划一不出意外还真是不太容易，好在这些人事前都苦练打火石的功夫，所以，鞭炮和炸弹引燃的时间还算没有太大误差。

鞭炮的噼啪声惊得羊羔四处逃散，而兵士们则拿着棍子驱赶他们往敌营的方向奔逃，鞭炮在响，炸弹的火线在哧哧的燃烧，羊群疯疯颠颠的向孟军营帐冲去。

敌方守卫的兵士们揉揉惺忪的睡眼，有的还半拎着裤子，都不太明白这是什么状况，直怀疑萧军是疯掉了，这天寒地冻的，竟然把这么肥的羊儿送到敌方口中吗？

一念未了，那羊群已拱入敌营，“轰”地一声，火光冲天，还在睡梦中的孟军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一具具肉身已血淋淋四散，大火烧着了营帐，烧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之中，那些被炸伤的士兵惨叫着四处奔逃，一时间，鬼哭狼嚎，惨绝人寰，刚才还沉静如斯的营帐立时陷入了修罗地狱。

这样的场景，别说是身陷其中的孟军，就连一旁观战的萧军亦是心惊胆寒，这样的惨烈血腥，实在是惊悚异常。

云不染倒是早已预见这样的情景，在现代时训练，曾经跟随特种兵老鸟去执行任务，一个把自己当作人肉炸弹的恐怖分子，虽然被老鸟及时推到无人处击毙，可那枚炸弹最终被他引爆了。

那是超级炸弹，威力超强，恐怖分子基本化为肉沫，可偏偏头骨未碎，骨碌碌的滚到云不染面前，上面犹自粘连着一只眼睛，云不染被那样的眼睛看了一眼，差点当场晕厥。

有了这样惨烈的经验，再来看眼前的一切，倒真是毛毛雨了。

她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发出指令：“杀！”

先锋营的人已是身经百战，虽然初时震惊万分，但在云不染近乎冷酷的声音下，很快恢复了常态，人声嗷嗷，战马嘶鸣，似是恶狼出谷一般扑了过去，而后面大军乌泱泱，似是黑云压境。

云不染自然也不会落在后头，纵马跨入敌营，倒似进了西瓜地一般，左劈右砍，血水哗然，几乎刀刀致命，她一径前冲杀，一张雪白的脸儿倒如冰雕一般冷到极点，令敌夫望风丧胆的同时，亦大大鼓舞先锋营的士气。

连一介弱质女流都可以浴血沙场，他们这些铁骨铮铮的男子，又岂肯落于她后？

这一战甚是酣畅淋漓，南宫烨自始至终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不知为她挡去多少冷枪暗箭，长剑掠开一只利箭，他大声警告：“你小心一点，这是打仗，不是拼命！”

“打仗就是拼命！”云不染杀得眼都红了，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口怨毒委曲之气，在一个女人人生中最最美好的时刻，被人那么摆了一道，居然在数百人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这是何等的耻辱？

在她眼里，面前的这些人压根就不是孟军，而是那个躲在暗处陷害她的人，她若得了机会，定将他大卸八块喂狗，要不然就学烟紫萝，皮肉扔了喂骨，再挫骨扬灰，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不过半个时辰，战斗结束，雪狼道前的孟军全数歼灭，无一生还，而这时，天边浮现鱼肚白，天亮了，正好可以洗潄一下，吃早餐。

炊烟袅袅。

空气中有很复杂的味道。

先是浓浓的菜饭香气，然后，是血腥气，是大火过后被烧焦的物体的气息。

云不染垂着眼敛，不敢往身后的战场望上一眼。

在现代时，曾经读过一篇描写战争的小说，小说里写，战争中真正可怕的，其实并不是冲杀的时候，而是狂飙过后的死寂，冲杀时义无反顾，若不杀人，便是被人杀，可当一切都沉寂下来的时候，看着那惨烈的战场，会有丝丝缕缕的的恐惧从骨缝里爬出，积聚在眼眸心头，令人发狂。

她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中，她并非没有参加过战争，可是，在西南边境那一次，她更多是在指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挥剑间，斩落无数头颅。

她坐在那里，只是发抖，却不敢让别人看出她的脆弱，正勉力支撑之际，南宫烨走过来，轻声说：“走吧，我带你去河边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