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灭紫月门的过程乏善可陈,不过百余名紫衣人,武功未见得怎样高强,或许是因为群龙无首的缘故,打起仗来,阵脚大乱,仓皇败退,其间有人使出七色花,但萧逸庭等人是有备而来,神奇的七色花杀伤力大减,不快一个时辰,洞口即被攻破,这百余人亦很快命丧雪室之手。
许是因为仗打得多了,云不染觉得这场战斗索然无趣,按常理来讲,老巢被人攻破,理应誓死反抗,可这些紫衣门徒实在弱爆了,看得云不染只想打磕睡,倒是紫月门内部的摆设稍稍提起了她兴趣。
很大的一处洞穴,足以容纳一千人左右,里面弯弯绕绕,花里胡哨的,到处画着紫色的圆月亮,正堂中亦像模像样的写着紫月门门规之类的话,甚至还有紫月门的门史篆刻于石碑之上,只是,在门徒们的惨叫声中,这一切都显得虚张声势,可笑得要命。
但是,想像中的情形,不该是这样的。
她眯起眼,忆起那日在血室的情形,那群紫衣人身手不凡,全不是面前这样的酒囊饭袋,难道说,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紫月门?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云闪轻叫了声:“云姐姐,这里有个牢房。”
她匆忙跑过去,果然看见一处小小的洞穴,用铁栏杆围着,墙角的干稻草上,斜卧着一个身穿灰布大褂的女人,身材倒是凹凸有致,手里拈着跟稻草,埋头编织着什么,修长的指尖舞得飞快,竟对外面的嘈杂之声充耳未闻。
“你是谁?”云不染问,“他们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来。
她一抬头,云不染身边的几个侍卫同时惊叫出声。
这惊却并不是惊吓,而是惊艳,几个男人全都一幅痴痴傻傻的状态,半张着嘴唇盯着那女子瞧,云不染虽是女人,却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这女子长得实在太美,竟不似生在人间。
眸如空灵,唇若樱瓣,纯稚无邪,清灵中却又带着妖媚,眼波微漾间风情万般,但这种风情却是天然形成的一段风韵,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身上的粗布大褂,四散飞扬不加任何修饰的黑发,反而更映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又似有奇异的幽香自她身上缓缓飘散。
一片诡异的静默中,那女子轻蹙了蛾眉,茫然道:“我是谁?是呀,我是谁?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似空谷莺啼,说不出的清脆好听,云不染不知如何作答,这时,洞外又有脚步声响起,却是萧逸庭莫鱼等人走了进来。
见一众人傻呆呆的在那里杵着,萧逸庭说:“怎么都是这种神情?莫不是,发现了千年难遇的宝藏?”
云不染呆呆的回:“确实是宝藏,美人宝藏!”
萧逸庭好奇的探了探了头,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黑眸圆睁,突然扒开众人冲了过来。
他一脚踹开门锁,几乎是跪伏到女子身旁,声音颤抖得像是深秋冷风中的落叶:“阿蔓,阿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云不染愣怔着,费力的想着阿蔓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阿蔓,风蔓萝,记忆中的片段缓缓浮现,难怪她总觉得这女子似是在哪里见过,这不就是未央宫画上的那个女子吗?只是真人比画真的要美太多!
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的尸体已被烟紫萝挫骨扬灰,怎么竟会出现在紫月门的山洞里?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或者说,在这个活色生香美艳逼人的女人面前,这些琐碎的问题变得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她在,一切都无比美好。
萧逸庭如痴似狂的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一向冷冽的黑眸中盈满热泪,他嘴唇轻颤着低喃:“阿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竟会被他们关在了这里!”
云不染站在那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女子好像对阿蔓这个称呼无感,对于萧逸庭的热情和激动更是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微皱着眉,试图推开萧逸庭,反被萧逸庭抱得更紧。
他将她抱在怀里,像是得到稀世的珍宝,怕跌着怕碰着,自从看到她,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他的手臂一直圈着她,风蔓萝倒不似初时那样反抗,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良久,吐出两个字:“阿庭?”
萧逸庭喜极而泣,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中。
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疯疯傻傻,痴痴缠缠,眼中哪里还容得下旁人?
云不染沉默着走在队伍的最后。
经过一条小河时,她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影,脑中陡然浮现四个字:自惭形秽。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从不曾为自己外表萦心,不管别人贬低还是夸奖,她对自己都有一个很客观的认识,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也算得上一个清秀佳人。
但现在,在风蔓萝面前,她突然有点没底气。
可是,她为什么要心虚?
她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个叫萧逸庭的男人吗?为什么此时此刻,却突然像个惶恐的孩子,那么害怕失去心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