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痕清淡一笑,静静的看着她。
云不染略一凝神,长声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玉都,满城尽带黄金甲。”
玉无痕愣住,满脸惊愕之色,半晌,拍掌道:“好诗!好才情!这诗甚衬我意,托你吉言,他日若真能令满城尽染菊黄,定邀你共饮庆功酒!”
云不染轻笑,眨眼,端起面前菊花茶一饮而尽,说:“我等着那一天!”
两人相视而笑。
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有人掀帘而入,带来一股书墨之香,云不染抬头,却是一个青衣书生,手里托着一幅画,恭敬道:“清王爷,画好了,请王爷过目!”
他说着,便将画在条案上展开,玉无痕对云不染说:“一起看看吧,这是太子府上的若影,我昨晚派人打探她的真面目,今早才临蓦出来,你瞧瞧,可是认识的人?”
云不染上前,画上女子细眉杏眼,身段窈窕,很是俊俏风流,只是乍一看,竟然看不出是谁,离得远些再看,似是有几分眼熟,她换了个角度,左看右看,脑中陡然雪亮,脱口叫:“逐如云!”
“谁?”玉无痕问。
“大萧前宰相逐冥的二女儿,逐如云!”云不染拍拍胸口叫:“难怪她这般恨我,我可是她的杀父仇人!只是,她怎么会进入太子府?太子又为何帮她掩饰身份?”
玉无痕轻淡一笑,道:“我的疑惑也算解了,我说这些时日,为何皇兄对与大萧订立盟约之事不甚积极,却原来是这个缘故。”
云不染拱手笑道:“恭喜王爷!”
玉无痕轻哧一声,道:“同喜!”
一边的家丁却没甚听懂,眨巴着眼问:“王爷,哪里来的喜事?”
两人吃吃笑个不停。
两日后,云不染向玉无痕辞行。
“何必这样匆忙?”玉无痕说:“待我打探清楚,安排好人手再成行亦不晚。”
云不染笑着摇头:“不过回大萧而已,哪里需要费这些周折?王爷帮我找头小毛驴,我一个骑回大萧就好。”
“毛驴?”玉无痕的眼睛眨了又眨,“你可知,此去大萧,有多远路程?近千里之遥!你骑毛驴,要行到哪年哪月?若是遇到追杀,又如何逃得掉?”
“连你都认为我不会骑毛驴,追杀我的人,定然更不会想到这一点,他们四处找骑马的人,自然就会忽略我这个骑毛驴的,我去大萧又无急事,慢慢悠悠的晃过去,就当游山玩水,岂不更好?”
“这……”玉无痕细细思忖,云不染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
“不行!我不放心!”玉无痕说:“你一个人踏上这么远的旅途,途经大萧边境,又会有阮将军属下为难,如何过得了?”
“如果我一个人过不了,王爷派人送我,岂不是更加过不了?还是,王爷觉得,阮将军或者无忧太子,会卖你一个面子?”
玉无痕无语,半晌,迟疑道:“其实,你不一定要走,左右都是危险,留在我清王府中,也可护你一时周全。”
“我答应过萧逸庭,找到南宫后,便回大萧。”云不染说:“王爷也知道,我这人,向来是胆子大到可以包天,没有什么险,是我趟不过去的,所以,尽管放心吧!只是……”
她窃笑着伸出手去:“这一路的花销可少不了,王爷赏点银子花花?”
玉无痕失笑,知她向来有主见,如今心意已决,也就不再阻拦,虽说还是担心,不知怎的,却又全然相信她可以安渡此险,当下便按照云不染的要求做了些准备。
次日天蒙蒙亮,一个家丁穿着云不染的衣裳,在十来骑兵士的护卫下从清王府出发,隔两个时辰,云不染从王府后门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玉无痕在事先约定的离王府约一里的农户家等她。
正等得心焦,就见不远处晃来一个小厮,头发乱蓬蓬的,嘴上一撇小胡子,腰间别个酒壶,嘴里哼着小曲儿,走起路来满条街都晃不下他,他素来不喜这样的小痞子,便嫌恶的移开了目光,不想那小厮却主动上前找他说话:“兄弟,你这毛驴不错,卖不卖了?”
“不卖!”他冷冷的答。
“那么,是要送给我的吧?”小厮灌了口酒,醉醺醺的说。
“你这人……”他刚想动手,却发现那小厮对他挤了挤眼,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黑眸清澈明亮,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问:“是你?”
云不染吃吃的笑。
玉无痕则是惊讶莫名。
“看来我很成功。”云不染牵过毛驴,说:“连你都认不出来,我这回可以尽情的游山玩水了!清王爷,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