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南宫烨出现过的那家客栈,云不染和玉无痕便下了马车,萧逸庭跟玉无痕说了几句告别的话,云不染跟他挥手,他却剜她一眼,哗地拉上窗帘。
对于他这种近乎孩子气的行为,云不染颇不以为然,撇撇嘴,转身就客栈走,玉无痕看在眼里,也只是轻哧一声,随她进去。
云不染向客栈内的人打听南宫烨的事,年近四十的老板娘有些爱理不理,只顾拔拉着算盘算帐,但玉无痕一上前,那老板娘的眼登时直了,嘴微张,目光呆滞,口水差点都流下来。
等到玉无痕再开口相问,老板娘涎笑着把店里的伙计都唤来相询,其殷勤细致之态,简直让人动容,云不染哭笑不得,看来女人犯花痴是不分年龄的。
许是因为地势偏僻,很少会见到南宫烨那样的俊美贵公子,店里的伙计对他的印象很深,纷纷说:“见过见过,他们在我们店里住了好几天了,那公子可真是俊美,就是有点呆,跟个假人似的,不理人也不说话,不过那女人待他很好,又体贴又细心,毫无怨言的伺候他,可真是让人感动。”
“那他们之前住哪间房,能带我们去看看吗?”玉无痕又问。
“那当然没问题了!”老板娘眼带桃花,屁股一扭一扭,亲自带路,“要说呀,他们那天走得可真是急,叫的菜还没上完就走掉了!”
云不染默然听着,到了二楼,老板娘打开门来,她到里面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便问:“这房里是不是打扫过了?”
小二点头:“客人退了房,自然是要打扫的。”
“那他们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没有!”
小二回答得很干脆,云不染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闪烁,人也不自觉的后退半步,云不染不再问下去,转身离开,私下里向玉无痕要了点银子,寻到那个小二,塞到他手中。
小二一脸的惶恐,云不染轻笑说:“我猜你一定捡到了什么,但我不会告诉老板娘,我想买,而且,我保证,我出的价,肯定比那件东西本来的价值要高。”
小二讪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物,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就是一只梳子,我瞧着精巧好看,便私心留下,想送给相好儿!”
他说着将那梳子递了来,云不染一看,却是一只半月形的象牙梳,上面刻着莲花,古朴优美,触手温润柔滑,她揣在怀里,又给小二加了点银子打发了他。
仅凭一只象牙梳,自然算不得什么线索,她怏怏下楼,玉无痕正四处找她,见到她便说:“我刚把兵士分配了一下,以客栈为中心,向四个方向去找,扩大搜索范围,或许会有收获也说不定。”
云不染“嗯”了一声,坐在桌前发愣,忽尔问:“玉公子,如果你是那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往哪个方向跑?”
玉无痕答:“在无人追踪的情形下,我会向偏僻之地隐居,可若有人苦追,我会向热闹繁华之地隐逸,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容易藏匿。”
“我也这样想。”云不染点头,“以这家小客栈为圆心,往哪个方向最为繁华?”
“由此向北百里,有一清阳镇,是北玉的重镇,亦是商户码头集结之地,最是繁华富庶。”
“那我们就往那里去,好不好?”
“好!”玉无痕答。
两人一人一马,向清阳镇出发,这一路自然也少不了要沿路打听,只是不知是判断有误,还是那神秘女人刻意掩藏形踪,竟连一点收获也没有,而派出去往其他方向的兵士亦没有消息传来,云不染又是担心又是沮丧,夜深住店,对着烛火,只把那把象牙梳看了又看。
玉无痕见她看得专心,也不由瞥了一眼,说:“这梳子应该是一对吧?”
“你怎么知道?”云不染抬头。
“你瞧这些莲花,”玉无痕手指落到象牙梳上划拉着,“这是并蒂莲,花茎到这里断掉了,这是半月,应该还有一半月,凑在一起,便是满月,有花好月圆之意。”
云不染轻笑:“那照这样说,倒是件吉祥物,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只是,她怎么舍得落下了?”
“我与你的想法不同。”玉无痕笑说:“我倒觉得,这梳子,说不定是她送给南宫的,无意识落下了!”
云不染愕然,随即又联想到南宫烨神智不清的被一个女人揩油的情形,不由愤愤然,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女人,等逮到她,找几百个人轮了她!”
玉无痕眨眨眼,“轮?什么意思?”
云不染看着那一双澄澈迷人的双眼,强烈的罪恶感自心底升腾。
她怎么能跟这个纯洁的像个花朵儿样的男子,说这么邪恶的字眼呢?
“呃,其实就是抡了!”她胳膊一转,作出抡棍子的姿势,“可懂了?”
玉无痕点头,云不染却有些心虚的脸红,玉无痕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不多时,店小二上来敲门,捧了一套新衣,说:“是与您同行的那位爷吩咐送来的!”
云不染打开一看,却是一套女子衣裳。
她从孟国逃脱,一直穿着相府侍卫的黑衣,后来到了温城家里无法换洗,温城妻子便将自己的衣裳又给了她两套,她本就不是特别注重妆扮的女孩子,又加心事重重,只求有衣物蔽体即可,不想玉无痕却是个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