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牧云答应了,郑史二镖头和趟子手陈七自然也不会反对,当下五人兜转马头回返。一行五人并没有沿原路回去,而是转而向北,循着另外一条路往回奔。疾驰了一阵,果然见路边挑出一个酒幌子,却是一家招待过路旅人的小酒铺。五人当即一齐勒住胯下马,翻身跃下马背,牵着马迈步走向酒铺。
走近酒铺,几人心中都略微有些奇怪,因为几人以前也经常打猎完了前来这里喝酒,算起来也是这家酒铺的老主顾了,若是在往日,听见人喊马嘶声,酒铺主人老蔡早就该抢出来牵马迎接了,但此刻来到酒铺之前,却发现酒铺中静悄悄的,只见酒炉旁有个青衣少女,头束双鬟,插着两支荆钗,正在料理酒水,脸儿向里,也不转过身来,就好像没听见动静一样。
郑镖头当先叫道:“老蔡呢,怎么不出来牵马?”
白二、陈七拉开长凳,用衣袖拂去灰尘,请凌牧云坐了。史郑二位镖头在下首相陪,两个趟子手另坐一席。
这时候就听内堂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响,一个操着北方口音的白发老头从中走出,迎上前来笑着问道:“几位客官请坐,是要喝酒么?”
郑镖头道:“不喝酒,难道还喝茶么?先打三斤竹叶青上来。咦,老蔡哪里去啦?怎么,这家酒铺换老板了么?”
“是,是,宛儿,去打三斤竹叶青来。”那老头向那青衣少女吩咐一声,随即转回头来对凌牧云等人解释道:“不瞒众位客官说,小老儿姓萨,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儿子媳妇都死了,心想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才带了这孙女儿回故乡来。哪知道离家四十多年,家乡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在了。刚好这家酒店的老蔡不想干了,就以五十两银子将这家酒店卖给了小老儿我。唉,总算回到故乡啦,听着人人说这家乡话,心里就说不出的受用,惭愧得紧,小老儿自己确实不会说啦。”
郑镖头等人顿时释疑,也不再多问,毕竟他们只是酒客,酒铺换不换老板他们都是照样拿银子买吃喝,倒也不必关心那么多。但凌牧云却没有因此而释怀,因为这老头可不是普通老头那么简单,而是一个身负武功之辈,从他的举手投足间凌牧云就已经看出,这老头的武功不弱,虽然比不了自己,但却绝对在随他一同前来的郑史白陈四人之上。
不仅是这老头,就连旁边的那个青衣少女也一样身负武功,而且可以看出也已经小有根基。以这老头和这青衣少女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然称不上是高手,却也不是一般角色,这样的人在哪里混不到一碗饭吃?用得着跑到这里来开小酒铺为生?凌牧云要是相信就是傻子了!
这时那青衣少女低头托着一只木盘来到近前,在凌牧云等人面前放了杯筷,将三壶酒放在桌上,又低着头走开,始终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郑镖头等几个见这少女身形婀娜,但脸上皮肤却是黑黝黝的甚是粗糙,还有不少痘瘢,容貌颇为丑陋,看了一眼便不再细看。但凌牧云有心注意之下却从衣领缝隙见看到这少女的脖颈肤色白嫩,与脸上大为不同,显然是经过了化妆易容,这副模样却是伪装出来的。
“是华山派的么?”凌牧云心中微动,暗自留意起来。
这时候史镖头拿了三只野鸡和两只黄兔,交给那自称姓萨的老头,道:“拿去洗剥干净了,去炒几大盆来下酒。”
萨老头伸手野鸡野兔,道:“是,是!爷们既然要下酒,请先用些牛肉、蚕豆、花生,我这就去厨下整治。”
当下那青衣少女便识趣的将牛肉、蚕豆之类的端上桌来,郑镖头向那萨老头道:“这位凌公子,乃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挥金如土。你的几盘菜倘若炒得合了我们少镖头的胃口,你那五十两银子的本钱,不用一两个月便赚回来啦。”
“是,是!多谢,多谢!”那萨老头点头称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之色,只是掩饰得很好,一闪即逝,随即提了野鸡、黄兔去了后堂厨房。
凌牧云看着这个萨老头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他这次倒要看看,这一对“爷孙”能够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马蹄声响,有两骑自北边官道上奔来。这两匹马片刻间到了酒店外,只听得一人道:“这里有家酒铺,喝两碗去!”
听口音有股子蜀中特有的味道,凌牧云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穿青布长袍的汉子将坐骑系在店前的大榕树下,大步走进店里来,向凌牧云等晃了一眼,便即大刺刺的坐下。只听其中那个年轻一点的汉子叫道:“拿酒来!拿酒来!格老子这越州的山可真多,把老子的马都给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