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称为“巴黎血夜”的这个注定留名历史的夜里,血族与亡灵巫师们的联手合作,将疯狂和屠戮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特别是血族中竟然有三位氏族首领亲自带队参与了这一行动,这在血族与神圣教廷千百年来从未间断的战争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对此乔那丹心中也充满了疑惑,虽然事先已经知道血族将对巴黎有所行动,可是当带着大批人手的恩佛和刚加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就连久经风雨的乔那丹心头也不禁为之颤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如此之多的高等血族出现在人类的大都市中了。
恩佛和刚加对此亦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佛思萨尔山谷里,他们两人在阴天乐手下栽了个大跟斗,当着众多手下的面,两人围攻竟然还被阴天乐逃脱了。不但丢失了迪诺丝捋回的人质,刚加还负伤浴血,恩佛损失心爱的兵器,还死伤了不少属下,敌手却是三人安全逃脱。这消息若是传了回去,必然会被其他不和的氏族首领嘲笑了一番。实在是感到颜面无光的刚加、恩佛带人冒险冲入了雪谷之中,却一无所获。可是佛思萨尔山谷外的监视人员却又根本没有发现阴天乐一行人离开雪谷,他们失去了追踪的目标。最后在恩佛的提议下,两人决定以留守在卢浮宫的东方修行者们开刀,逼迫阴天乐现身。
迪诺丝被派回去向凯斯特劳详尽地汇报这一情况,两人则立即聚集族中的好手,星夜赶到巴黎,与乔那丹等人会合,并要求乔那丹等人给予行动上的配合,尽可能地调开驻守在卢浮宫周边的军队、警察、神圣教廷的人员,以方便他们的行动。凯斯特劳很快就有了回应——第二天的晚上,布瑞查就带着百余人来到了巴黎,以无比明确的行动表明了凯斯特劳的立场。
在西方血族的传统领地上发生这种事情,无异于在血族的脸面上狠狠地打了数个耳光,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况血族派往东方的人员,无一例外地横死当地,这一奇耻大辱令所有的血族均铭记在心。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又怎么就此放过?
随着希里坎等人声势越来越大,卢浮宫所在街区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防卫力量,都不得不加以调动,以添补周边地区因为抽调支援兵力而造成的兵力真空。原本周密的防线上必然是破绽百出,做为先锋队的布瑞查一行人无惊无险地来到了卢浮宫外。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住!”转过身的布瑞查一脸严肃地对族人道,“这些人的同胞杀害了我们的族人,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今天,我带你们来是为了复仇血恨的,是清洗我们血族的耻辱来的!如果说有人临阵退缩,莫怪我布瑞查手下无情!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过族人的追杀!现在开始行动,以他们的生命和鲜血来祭奠我们族人的灵魂!”
说完话的他挥了挥手,示意族人们自行行动,站在他身后的迪诺丝连忙戳了两下他的腰,布瑞查这才想起临行前凯斯特劳的再三叮嘱。“所有人听着,行动时尽可能地避免在博物馆内的剧烈打斗,以免损害这些贵重的艺术品,这是凯斯特劳首领的严令!如有违反,后果自负!”众血族唯唯诺诺的领命而去。
迪诺丝红润诱人的小嘴不为人知的撇了撇,布瑞查这家伙办事是真不牢靠,竟然差点将凯斯特劳首领再三叮嘱的事情忘记。而且这个妄自尊大的家伙,竟然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将属下派了出去,把战前恩佛和刚加所做的计划全成了耳旁风。不过她亦不打算提醒看起来兴致极高的布瑞查,她才不去讨那个没趣。迪诺丝兴奋的目光转向了卢浮宫周边街区里那众多的人群,里面没准会有她所需要的高品质血奴,佛思萨尔山谷一役中,她损失了太多的血奴,使得她迫切地需要补充新的成员。
夜色下的卢浮宫显得威严而庄观,只是暂住在卢浮宫广场前的妇弱老幼们一个个被远方隆隆的炮火声吓得面如土色,如同受惊的小鸟般紧紧地挤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先启哭声,很快卢浮宫内就是哭声一片。卢浮宫内的警卫人员虽然一个个也心生惊惶,但是身为男子的骄傲,还是令他们勉强地负起了自已的职责,尽可能地安抚着每一个人。依然坐在楼顶上的花泪和赵青华,默默无语地看着远方,耳聪目敏的他们虽然隔了如此之远,依然能够得到常人所无法得知的消息——亡灵们的攻势相当浩大,并已经有所突破,形势不容人类乐观。
“似乎有人来了,你感觉到了吗?”目光流转的花泪随手梳理着被寒风吹乱的长发,淡淡地说道,“要不要通知一下你的师门,让他们迎接一下这些不速之客?”对此毫无所觉的赵青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张大双眼仔细向下望去,却根本一无所获。
“不用看了,都是些高级血族,以你的实力根本就察觉不到。”花泪轻笑道,“你要是再不通知,他们可就闯进来了。”
“高级血族!”赵青华闻言心中即是一凛,这些日子来,他始终在担心着毫无音讯的阴天乐等人。如今阴天乐等人没有回来,血族们倒是出现在了巴黎。难道说……
赵青华虽然在修行界中辈分不小,但算起实际年龄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心中有事立即就反映到了脸上。花泪不禁轻笑地推了他一把道:“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他们不会有事的。赶快去通知你的师门吧。”对于阴天乐他们的实力,花泪可是比赵青华更为清楚——纵然不敌血族,也不至于说逃都逃不出来。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感应到阴天乐他们的气息在法国出现。
就在这时,卢浮宫内突然灯火通明,所有的探照大灯都亮了起来,将整个广场照得宛若白昼。赵青华不禁松了口气,显然长老们已经察觉到了敌人的接近。
“哈哈哈……”
“嘻嘻嘻……”血族们接下来的动作几乎笑翻了坐在楼顶上的赵青华和花泪,两人难以抑制地在楼顶上放声大笑。
“这真是******邪门!”一脸不服气的布瑞查歪着头端详着不远处的卢浮宫院墙,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广场中的一切,就连楼顶上的赵青华和花泪两人亦是清晰可见。但是自己的属下们不知道为何就是无门而入——无论是飞入还是翻墙而入、或者说正大光明的从大门直闯而入,最后都是莫名其妙地就又走出来了。他自己也亲眼看到自己的两名属下,在大门前空踏虚步,虽然做出了种种前行的姿态,实际上却是寸步未进,那诡异可笑之极的模样令他在好笑之余也不禁有两分头皮发麻。
最令布瑞查感到不可理解的是,这两名属下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只说是顺着大门进去,潜过哭声震天的广场,推开卢浮宫博物馆的大门,就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点。而其他人所说的情况与此亦是大同小异,均是成功地潜入院内后,推开了某一扇门后,就稀里胡涂地回到了院外。无论潜入几次,都是这个结果。“这恐怕就是凯斯特劳首领口中所说的阵法吧。”娥眉紧锁的迪诺丝低声地说道,在来巴黎之前,凯斯特劳曾经给他们两人大概地说过一些关于东方修行者所特有的能力,那神鬼莫测的阵法即是其中的一项。
“我不管什么阵法不阵法的,迪诺丝你抓紧时间帮我想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进去!”布瑞查懊恼地盯着卢浮宫的院墙,就在眼前的“猎物”竟然根本无法吃到,又怎么能不令他恼怒不已。更何况来时他在凯斯特劳的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却连门都进不去。
“布瑞查首领,按照他们所说的情况,这个阵法应当是属于防御类的,只是创造出种种幻景,迷惑我们的感知,使得他们原地打转。按凯斯特劳首领的说法,对于阵法,只要能找到阵眼,自然就会破去。但是我们现在对阵法的原理摸索还在最初的阶段,恐怕想从中找到阵眼破阵,无异与瞎子说梦。”迪诺丝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后,我们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吧?”布瑞查不禁闻言跳了起来,这不成了虎头蛇尾了吗?他来这里,是为了参加战斗,可不是为了成为他人耻笑的对像!
迪诺丝双眸一转,冷冷地一笑,在布瑞查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当然不是了,虽然我们一时间无法找到阵眼,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无计可施。首领,我们可以……,相信只要他们这些东方人不是铁血心肠,必然会撤去阵法!”
这些混帐血族们到底要做什么?”仍旧坐在楼顶上的赵青华看着卢浮宫院墙外越聚越多的人群,不禁是一头雾水。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已有数以千计的人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院外,上至八十岁的老嫫,下至吃奶的婴儿。一个个不声不响,只是机械化地移动着身体。
“这些人看来是中了催眠术或傀儡术一类的法术,已经暂且失去了神智。”见多识广的花泪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不过对于血族们这样做的意图,一时间她也琢磨不透。这阵法不仅仅是迷惑人的感官,否则血族们只要闭眼猛冲,就可以闯了进来,何必费这些功夫。
赵青华接了个电话后道:“师叔他们也是这样说,让咱们不用下去,在这里仔细观察他们的动向就可以了。”“你们两个能力太差,过来了,也派不上用场,只会添乱!”这些话赵青华可没敢说出来,别看花泪没事时温柔似水一美女,但是一旦恼怒起来亦是麻烦多多,阴天乐不在这里,花泪要是和师门起了冲突,那他可就惨了,夹在中间难做人,有苦都无处喊去。不过在他看来,师叔们说得虽然十分不入耳,但倒也没有错,以花泪目前所表现出的实力来看,比自己也不过就强了几分,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
“你师叔他们通知教廷中人了吗?这次来的血族可是着实不少,已经出现的就不下百人,你师叔他们行吗?”既然赵青华这样说了,花泪自然是顺水推舟地再不提下去了,她对这些修行者可是没有半分好感,除了青城派数百年来对待妖族的态度还算公正外,其余人等,绝大多数或多或少手上都沾染有弱小无辜妖族的血泪,她才不想和这些“刽子手”们呆在一起,难保某句话或某件事会令她怒发冲冠、大打出手,坏了正事。
赵青华自信地笑了起来“这一点你就放心吧,他们绝不可能闯进来的。为了保护这批文物安全回国,我们这一次派来的可全是精英啊。你就站在这里看好戏吧,那些吸血的臭蝙蝠绝不可能进来的。如果说他们的头还有几分头脑,他们很快就得撤退,再磨蹭下去,神圣教廷的人就会赶来,与我们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
花泪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顺滑如同上等丝缎般的长发在风中轻舞,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她能够清楚地感应到,在远处的街区里,数以万计的散发着死灵气息的生物正在疯狂地肆虐,就在他们谈话的短短时间里,至少已经有数千人丧失了生命,并加入到了死灵生物的阵营中去。轰轰烈烈的炮火亦掩盖不下一个事实——死灵生物一方的气势高涨,正在不断地向外扩张自己的地盘,而人类一方却是在节节败退,至今仍未站住阵脚。大量神圣教廷的人员正从四面八方向那里会聚。虽然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前人类一方显然居于劣势,估计一时半刻无法逆转这一严峻的形势。不过对此她倒是并不在意,以她的实力,纵然带着赵青华,这些血族也绝不可能将她留下。
不过她亦不能完全地袖手旁观,她可以漠视所有人的生死,不在意这些稀世文物的归属,但是她却在意阴天乐的喜怒,跟随他这么多天来,不难了解,将这些流落他国的文物重新送回国内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好不容易心愿即将成真,如果说在此时由于血族的缘故而再度落空的话,在一旁冷眼旁观、隐匿实力的自己亦必然受到阴天乐的敌视,这可不是她所想要得到的结果。
“赵青华,我可没有你那样乐观。对已方实力有自信是好事情,但是盲目的自信却是会害已害人的。这些流失的文物和专家可都是你阴前辈的心头肉,要是在我们的手中出了差错,那等他回来时,我们怎么向他交待啊。”花泪双眉微皱,幽幽地说道,“你最好还是尽早通知伊阿古主教他们,免得到时远水救不了近渴,有备无患又不是坏事。”赵青华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取出了电话。
布瑞查满意地看着卢浮宫外聚集着的大量人群,他对自己属下的办事效率还是颇感满意的。自己一声令下,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们就驱赶来了如此之多的人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这里。
“阴天乐你听着,不要在里面当什么缩头乌龟了,赶紧给大爷我滚出来!有胆子到我们的城堡中去闹事,没有胆量承担责任吗?”布瑞查的声音并不响亮,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卢浮宫中的每一个人耳中,而站在卢浮宫外的人们,却毫无所闻。卢浮宫广场上立时喧闹了起来,仍不知情的女人们纷纷交头结耳,打听着前来闹事之人。
“该死的,这电话怎么搞的,总也接不通!”赵青华气急败坏地拍打着手中的手机,懊恼地说道。
“别拍了,拍烂了可能也没用。八成是血族们做手脚了,你去试试固定电话。”花泪来到人界时间不长,懂得东西可不比普通人少,赵青华话一出口,她就想到了原因所在。家财无数的血族们搞些屏蔽手机信号的仪器还不是举手之劳,估计固定电话线也早已经被他们动了手脚。“全是盲音,根本打不出去!”赵青华惶急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想。
“哪怎么办?要如何通知伊阿古主教他们啊?”赵青华毕竟还是年轻,遇事沉不住气,再加上到日本后的主心骨——阴天乐不在身边,不禁有些惊惶失措。
“镇定!镇定!赵青华,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心慌意乱!”花泪大声地娇斥道,原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此时却显得英姿飒爽、镇定自若。站起身来的花泪闭目十指交叉在胸前,一股奇怪的气息从她那美妙的躯体上散发了出来,随之附带着那若有若无的诱人香气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开来。
“妖气!”布瑞查的目光立即落到了楼顶上的花泪身上,“迪诺丝,她是那个火系的还是冰雪系的妖族?”花泪如今所体现出的实力并不算强横,但是身经百战的他几乎是出与本能地感觉到了她所带来的潜在危险。“哪个也不是,这个妖族并没有随阴天乐前往佛思萨尔山谷,她的身份到现在我们还并没有弄清。”迪诺丝眯着眼道,“这个阴天乐身边的美人还着实不少啊。”
“别小看她,那绝对是朵带刺的玫瑰!”布瑞查沉声道,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跟随阴天乐一同前往佛思萨尔山谷,但是布瑞查却没有对她有半点轻视之意。
迪诺丝诧异地将目光在布瑞查和花泪间打了几个转,一脸郑重的布瑞查的模样看起来绝不像是在说笑话,他也不擅长说笑话,可花泪那微不足道的妖力怎么能配得上他那“绝对是朵带刺的玫瑰”的评语,迪诺丝相信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个美女拿下!
“别被她那柔弱的外表******迷惑了!她很危险,虽然我不知道这危险从何而来,但是我******就是知道,她很危险!”对这一结论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的布瑞查被迪诺丝那充满了疑惑的目光看得有些恼羞成怒地吼道,“不要问我是为什么!老子我也不知道!”
迪诺丝微微地耸了耸肩,既然布瑞查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也就无法再追问个详细了,只能将此归结为布瑞查的本能了,不过这家伙虽然在政治和经济领域和个白痴无异,但是武力方面倒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既然他都认为那个妖族是个危险人物,自己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布瑞查打了个手势,一名血族心领神会地领命而去,看来计划出现了变数,他有必要让恩佛和刚加提前过来了,也许他们能够更好地判断出那个妖族的危险所在。“阴天乐,你如果说再不出来……”迪诺丝的高喊被布瑞查一把打断,“迪诺丝,不必和他们废话了,立即执行!”他可不想等刚加和恩佛赶到这里的时候,自己还无所事事。
赵青华紧张地看着院外的血族们将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类驱赶向迷阵中,他不明白这些吸血的臭蝙蝠们到底想做什么,当初他的师叔们设立这个迷阵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纵然封闭了他们的感知,也绝对混不进来。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布瑞查他们的用意何在——每一个进入迷阵而又回到了原点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利刃砍去头颅,让鲜血洒满大地。没有惨叫声、没有惊呼声、在静默中数百人无声无息地失去了生命。
赵青华的心立时紧缩起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闯入了他的鼻腔,令他感到极其的不适。与此同时,熊熊的怒火亦在他的脑海中轰轰烈烈地焚烧一切——眼前的这一切让他立时回想到当初在日本仙台时,所遇到的一切。这些该死的臭蝙蝠,他们根本就不是想通过那些受控的人类找出入阵之法,而是借此来逼迫赵青华他们自己打开迷阵。
“冷血的死蝙蝠!无耻的刽子手!该死的王八蛋!”赵青华把自己所能想出的恶毒词语一股脑地丢向了血族。这一手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但是赵青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手对付自己也的确是十分有效,相信师叔们肯定也在为此而头痛不已。在这里坐视不管肯定是不行了,就算日后无人谴责自己的良心也会过意不去,日后渡劫时更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弄个不好就是魂飞魄散,赵青华的心中对血族们的痛恨简直是无法言谕。
“别那么冲动,臭小子!”花泪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漠不关心地看着院外无声无息高垒起的尸体,“告诉你的师叔们,多想想院内的这些妇女老弱,阵法一破,她们将是第一批受害者。与其救一批害一批,还不如切实地保护现有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说你们都不懂吗?”
“花姑娘这样说未免就有些太草菅人命了吧。”从远处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坐视这些魔族杀戮人类,可不是我们修行者所应做的。青华,你还是带上花姑娘一起去地下躲躲吧。我们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人无数。”
“师叔!”赵青华垂首恭敬施礼道,来的正是他的师叔玄华子。
虽然是赵青华的长辈,花泪可没有一点毕恭毕敬的模样。“玄华子道长,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这话可有错?你们之所以万里迢迢地来这里,为得是把这些流落国外数百年的国宝安全运回国内,魔族与西方修行者间的是非曲直不是我们所应当插手的。如今血族势大,神圣教廷的力量显然被人牵制,你们贸然出击,一旦有个闪失,损失的不仅仅是你们和下面这些妇弱老幼的性命,还有十几亿期盼着国宝回家的国人对你们的殷切期望。阴大哥临行时,可是再三嘱咐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国宝和那些专家,你们应当不是忘记了吧?”
一番话说得玄华子是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花泪说得也有她的道理,他们一行人来这里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些文物专家,并且将这些流落国外数百年的国宝带回家去,而不是插手血族与神圣教廷间的事务。“可是那些血族们叫嚣着要找阴施主,这怎么能说与我们无关呢?”玄华子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
“他们要找阴大哥,让他们找去好了,他现在又不在这里,关咱们什么事?”花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些老道们脑子都太僵化了,救人先救已,别人没救到再把自己搭进去,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吃亏的买卖花泪她可是不做。
被说的哑口无言的玄华子目光转向了楼下,在院墙外,被杀死的人的尸体已垒成了几座小山,就在他们争论的这点功夫里,又有数百人莫明其妙地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鲜血已汇聚成泊,被砍下的头颅遍地乱滚。“花姑娘,论口才贫道甘拜下风,但是这事我们不得不做,你们还是尽快地躲下去吧!”玄华子不敢再拖延时间了。
“唉……你们终究还是私心做崇啊!因为害怕无法平安渡劫就不顾大局了!就没想过如果失败那就是一损全损啊!”花泪无奈地摇头叹息道,“阴大哥费尽心机才讨回的国宝就会丢在你们的手中,难道说到时候你们东方修行者再大举西征来夺取吗?想救人你们也得有那份实力才行啊!既然你们有所顾忌,那么这个坏人还是我来当吧!”
未等听得满面羞愧的玄华子醒过味来,花泪已曼妙无边地做了几个手势,立时院墙外传来了血族们一阵惊呼,赵青华和玄华子连忙定睛望去,只见院墙外的血族们纷纷后撤,而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人们却怪异地悬于半空。有人横躺着,有人大头朝下,还有人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地转圈,而且还在不停地升高。两人诧异下仔细再看,原来从院墙下不知何时长出了黑色的粗壮藤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爬满了整个院墙,并向墙外和高处生长,那些悬于半空中的人类,正是被它们缠绕其中,并已经化为了黑色的枯骨,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妖界的植物蝎尾藤!”玄华子失声叫道,落在花泪身上的眼光中已透出了几分恐惧。蝎尾藤是妖界中的肉食性生物,生长迅速,具有极强的攻击性,所有进入它攻击范围内的生物全部都被视为它的猎物。更可畏的是它的藤蔓上生满了可以激射而出的尖刺,含有至瘫剧毒,即便是妖族,一般也不愿意招惹它。否则犹如以漫天花雨手法射出的尖刺可是防不胜防。万年前的人妖混战中,蝎尾藤可是给东方修行者们以极其强烈的印象,有大量的低级修行者死于它的刺下,最终被列入极其危险的生物中去。想不到这种只在门中秘籍里看到的恐怖植物,今天竟然会在巴黎看到。
“道长的眼光不差啊,想不到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花泪笑意盈盈地说道,“既然道长认出了,我也就不必费口舌解释了吧。血族们再驱使人类破阵,一切伤亡都算到我的头上,这样如何?”心中却在想着如何去和阴天乐等人圆这个谎,毕竟万年来蝎尾藤从未出现在人界中,可自己也不能直说是从妖界带来的吧。唉……这瞎话可不好编。
玄华子仍然有些犹豫不决,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从心理上他仍然是觉得十分地怪异。赵青华连忙打圆场道:“师叔,花小姐也是阴前辈留下帮助我们守护国宝的帮手,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我想这一点大家无可厚非。现在您就是撤去迷阵,咱们出去也得征求她的同意,对吧?既然花小姐都这样说了,我看就这么办吧。”
经花泪那番话,赵青华倒是解开了心结,花泪说得不错,救人先救已,如果说都自身难保了,还奢谈什么救助他人。更何况自己重任在身,不能因为个人的问题而误了大事。若是因此这批国宝有个闪失,岂不是终身的罪过。赵青华将玄华子拉到了一旁,小声地嘀咕起来。
“这是妖界的蝎尾藤!撒旦大神啊,这该死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巴黎啊?”恩佛目瞪口呆地看着已有三米多高盘据在墙顶的藤蔓,失声叫道,若不是看到刚加同样流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他简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了。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布瑞查气哼哼地站在一旁,眼露凶光地看着卢浮宫内。快气疯了的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呢。除了杀了一大批人类外,竟然一事无成,还折损了十余名手下,要不是众人抢救地快,肯定被那奇怪的藤蔓拖走。只要看看被卷在其中的那些枯骨,傻子也能想到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恩佛神色怪异地看了看那些躺在一旁,身上满是尖刺宛若豪猪般昏迷不醒的血族,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一次带出来的都是高等血族,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其放倒,还有那特有的攻击方式,至昏而不致死的毒性,无一不符合蝎尾藤的特点。可是这东西自从诸界分离协议签署后就再没有在人界出现过,难道说……恩佛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他自己也有些不能相信的念头。
“恩佛,有方法破除这东西吗?”刚加双眉都要拧成一个团了,他们费尽心机方才布下此局,没想到中间竟然又出现了个搅局的。
恩佛不禁摇头苦笑道:“刚加,这东西相当地棘手。它的致瘫毒刺,几乎是刺到人倒,当年在东方妖族与人类的战斗中,可是威风凛凛,战果辉煌,是捉拿对方活口的首选。而且它的生长速度极其迅速,几乎是砍多少长多少,想要破去它,蛮力是毫无效果的。只能用火烧冰冻一类的方法断绝它的生机。可偏偏此次我们并没有女巫和习魔法的族人随行,临时召集她们也来不及吧。”
刚加和布瑞查懊恼地对视了一眼,恩佛所说的亦是事实。他们三人的氏族中能习魔法的族人甚少,所以一般情况下均不会调动他们,更何况这一次来巴黎考虑到多数时候将以混战为主,难保他们没有个闪失,所以没有下令召集。没想到却遇上如此棘手的情况,但是就此放手又实在是与心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