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飞写信,让仇文博去寻找晁用之,原本是一番好心,希望晁用之在搬运钱财的同时,随便也把仇在礼和秦大一同接往伏牛山,让秦小小和仇阿卿与家人团聚,也算是了她们一个心愿。可步云飞却是在这件事上,失了计较。
晁用之搬运钱财,原本是极为机密之事,容不得节外生枝。步云飞原想,仇文博是仇阿卿的哥哥,也不是外人,不会有什么大碍。可他万万没想到,仇文博与陈仓县令薛景仙,原来却是故交。
那薛景仙也是翠云村人,与仇文博是同乡,两人一文一武,同朝为官,薛景仙乃是进士及第,点了翰林,仇文博虽然是走得杨国忠的门路,却也与那薛景仙脾气相投,结为异姓兄弟。后来,薛景仙外放到陈仓当了个县令,两人也常有书信来往。
仇在礼前往四川,昨天晚上便到了陈仓,薛景仙为尽地主之谊,便留仇在礼多住了一天,今天晚上,仇在礼还住在陈仓县衙里。
话说,薛景仙在草料库忙了一天,却也是尽心尽责,见杜乾运亲自坐守草料库,料想无碍,便回到县衙,准备点上一百军卒第二天护送草料。正好,仇文博一路风尘仆仆,追赶仇在礼,也到了县衙。薛景仙听说仇文博来了,急忙出门迎接。两人也是老朋友了,却也随和,没什么虚词,薛景仙在前引路,带着仇文博到客房见了仇在礼。
仇文博见仇在礼平安,松了一口气,与老爹相见后,便安排秦大和仇在礼一起在客房歇息,那仇在礼原本是翠云村的员外,家大业大,而秦大只是一个庄户,家中一贫如洗,如今却要与秦大同居一室,仇在礼大为烦恼,骂骂咧咧,大为不满。秦大为人老实,却也不敢多说。倒是仇文博在一旁好言相劝,说秦大的女儿秦小小,乃是银瑶公主,与仇阿卿平起平坐,大家都成了皇亲国戚,地位拉平了,分不上个高下。好说歹说,才把仇在礼说和下来。
安顿好秦大和仇在礼,仇文博便和薛景仙来到书房中商谈。
薛景仙也知道,仇文博得罪了杨国忠,这次送仇在礼去四川,是为了避祸。那薛景仙对杨氏五家一向是深恶痛绝,眼见仇家被杨国忠逼得流离失所,也是极为愤恨。所以,仇文博见到薛景仙,并不隐瞒,告诉薛景仙,送仇在礼去四川,失了计较,现在要接回仇在礼,掉头北上,前往陕郡伏牛山。
薛景仙大为惊奇,阻止仇在礼去四川,倒也可以理解,令人不解的是,仇文博给仇在礼找的避难所,竟然是叛军的地盘,而且,还是一座荒山!别的不说,前往陕郡,这一路上都是战乱区,仇文博要把仇在礼送到陕郡去,要冒极大的风险。
仇文博便将步云飞的事,一股脑抖搂了出来,还把步云飞写给晁用之的亲笔信,也拿了出来给薛景仙看,他告诉薛景仙,步云飞的结拜兄弟晁用之就在陈仓,只要找到晁用之,便可一同前往伏牛山,一路上有晁用之照应,应该无事。
那薛景仙精明过人,一见到步云飞的亲笔信,心中陡然生疑。
杜乾运身边的确有个晁用之,薛景仙也见过,知道那晁用之是个将才。按照杜乾运的说法,晁用之是神策军校尉,杜乾运的副将。可步云飞的信中,晁用之这个副将却是主角,虽然也提到了杜乾运,但却是一笔带过,语气上,显得没把杜乾运这个中郎将当回事。
这也是步云飞一时不慎,失了计较。晁用之一行前往陈仓,领头的是晁用之,杜乾运只是个跟班,听命于晁用之,原本步云飞根本不用在信中提起杜乾运。只是,在灞上,仇文博曾经率军围堵步云飞,知道杜乾运落到了步云飞手里,但不知道杜乾运已经和步云飞结拜了兄弟,所以,步云飞在信中特意提到了杜乾运,免得仇文博见了错愕。
本来,信中也就是随口一说,既没提杜乾运的身份,也没说杜乾运来陈仓干什么,一般人看了也就看了。偏偏那薛景仙是个人精,见信中说到杜乾运,语言不太恭敬,心中生疑。便问仇文博,那晁用之为什么要去伏牛山。
仇文博告诉薛景仙,步云飞千里进京,为颜杲卿鸣冤,被皇帝加封为陕郡节度使,他手下有一支人马,号称苍炎都,如今驻扎在伏牛山,虽然陕郡是叛军的地盘,但伏牛山山高林密,却是足以安身。
薛景仙精明异常,一听说步云飞手下有一支人马驻扎伏牛山,立马断定,晁用之和杜乾运,前来陈仓搬运草料,绝不是运往潼关,而是运往伏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