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拔野古心头焦躁,急的抓耳挠腮。
倒是曹孟麟劝道:“拔野将军,这姑娘一家死于非命,此时正是悲痛欲绝,让她哭一哭,反倒好一些,要不然,这姑娘会失心疯。”
拔野古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守在那女子身边,搔头抓耳,烦躁不堪。
良久,那女子才止住了哭泣。
拔野古这才问道:“姑娘,村子里的人是谁杀的,告诉我拔某,拔某替他们报仇!”
女子咬着嘴唇,恨恨说道:“步云飞!”
“什么!”拔野古和步云飞同声惊呼。
曹孟麟慌忙问道:“这位姑娘,你说是一个名叫步云飞的,杀了你全家亲人?”
女子点点头。
“胡说!”拔野古大叫:“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你大哥?”女子的眼睛里,又冒出火苗来。
“是……不是……”拔野古又焦躁起来:“我大哥名叫步云飞,可杀你全家的的步云飞,不是我大哥,呐,那个步云飞不是这个步云飞……”
拔野古绕来绕去说不清楚,那女子却是腾地跳了起来,又要扑过来,却是体力消耗太大,又软绵绵地瘫坐下去,指着拔野古的鼻子大骂:“你大哥是强盗!”
曹孟麟急忙说道:“这位姑娘,步云飞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是一群人!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房若虚,一个叫拔野古!昨天晚上,他们冲冲进村子里,见人就杀!那强盗头子步云飞带头放火,我爹爹与他论理,没曾想,就他的强盗兄弟被拔野古从后面冲出来,杀了我爹!”女子已然是洗不成声。
“什么,我杀了你爹爹!”拔野古气得暴跳如雷。
曹孟麟指着拔野古说道:“姑娘,你可要认仔细了,是他杀了你爹爹?”
女子盯着拔野古看了一会儿,摇摇头:“你长得好丑!可那拔野古比你还丑,相貌凶恶,他只有一只眼睛,一只眼睛瞎了。而且,他不是胡人。”
“阿弥陀佛!”拔野古终于吐了一口气:“还有比我更丑的!我有两只眼睛。”
曹孟麟说道:“姑娘,实不相瞒,这位才是拔野古。你说的那个拔野古、步云飞、房若虚,一定是有人冒名!”
“当真?”女子不信。
拔野古喝道:“姑娘,我就是吐火罗勇士拔野古!拔野古就是吐火罗勇士!吐火罗勇士从来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他奶奶的!什么混账东西竟敢坏我拔某的名声!拔某与他势不两立!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这帮狗东西算账,为你爹爹报仇!”
拔野古怒气冲天,提起金刚杵就走。
“拔将军且慢!等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曹孟麟急忙按住拔野古:“姑娘,这是什么地方?那些人去了哪里?他们为什么要杀人?”
女子终于相信了拔野古的话,淌着泪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此地名叫常岭村,村子人口不多,只有一两百户人家,却在陕郡一带颇为有名,原因在于,寨子里出过一位探花。
这位探花姓常,名祖仁。原是农家子弟,家境贫寒,却是勤奋好学,是远近有名的才子,开元年间中弟登科,是唐明皇的亲点的当科探花。那个时候,唐明皇用人唯贤,君臣一心,励精图治,开创了开元盛世。常祖仁为官清正,才华横溢,深受唐明皇的器重,连年升迁,做到了礼部侍郎的高位。
开元末年,唐明皇懒于政事,政事全部交给了李林甫。李林甫专权,嫉贤妒能。常祖仁向朝廷上了一道奏章,弹劾李林甫结党营私,阻塞言路。当时,李林甫把持朝政,常祖仁这道奏章,根本到不了唐明皇手里,便被李林甫截留下来。
李林甫见常祖仁竟敢弹劾自己,心中恼怒,罗织罪名,将常祖仁打入死牢,幸好,有同僚相救,才没丢了性命。但被削夺一切功名,永不叙用,成了一介草民,回到家乡常岭村务农。因为常祖仁为官清正,有气节,远近之人对他颇为敬重,陕郡地方官也敬他是开元老臣,并不骚扰。那常岭村虽是乡野之地,却是在玉皇山下,民风淳朴,景色幽静,常祖仁在玉皇山脚下耕读,不问政事,却也是逍遥自在。
李林甫死后,杨国忠当权,听说常祖仁的名气,便派人来请他出山,无非是想借常祖仁,给自己增添些礼贤下士的名气。常祖仁看穿了杨国忠的心思,知道杨国忠与李林甫不过是一丘之貉,便托病不出。杨国忠吃了闭门羹,对常祖仁极为恼怒,只是,常祖仁是开元老臣,颇有威望,杨国忠也是无可奈何。
常祖仁在这常岭村隐居,不问世事,膝下无子,却有一个女儿,名叫常婉,长得冰清玉洁,聪慧贤明,常祖仁视为掌上明珠,躬耕之余,教授常婉诗书典章,那常婉也是极为聪慧,常常是过目不忘,吟诗作赋,信手拈来,长到十八岁,却是远近有名的女公子。常祖仁虽然仕途中断,有这么个女儿,却也是颇为安慰。所以,老妻过世后,并不续弦,父女二人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