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的箭林,如同是一条从地狱中钻出来的火龙,烧红了半个天空。
落日下的苍炎山,如同是回光返照一般。
秦小小打了个寒战,那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天火!
紧接着,她听见了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
数千支火箭同时击中了桥楼殿。
桥楼殿顿时成了一只带火的刺猬。
桥楼殿一阵颤抖,摇摇欲坠!
紧接着,第二波攻击瞬息而至。
第三波攻击尚在半空中,还没有飞抵桥楼殿。就听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悬在山崖上的桥楼殿土崩瓦解。
不是火,而是铁骨璃锥箭巨大的冲击力,摧毁了桥楼殿!
第三波箭林,扑到了废墟上。
大火冲天而起。
“云飞哥哥!”秦小小一声尖叫,冲向火光中的桥楼殿废墟,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出十几丈开外。
拔野古奋力追赶,却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秦小小是猎户出身,跑山路比拔野古还强!
秦小小没命地奔跑,两旁的山石树木,从她的身边一晃而逝。
苍岩山山势陡峭,从桥楼殿到西峰崖这一段,几乎是直上直下,即便是贯走山路的猎人,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走,都要十分小心,稍有闪失,就会跌下深渊,粉身碎骨。
而秦小小却是毫不顾忌。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桥楼殿垮了,步云飞被埋在大火里!
她要去大火里找他,不论生死!
空气变得极度炙热,火光就在眼前。
秦小小并没有感到绝望,相反,她感到越来越轻松!
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将和他在一起!
大火是他的归宿,也是秦小小的归宿。
她再也不用去番邦了,也不用害怕安禄山!步云飞也再也不会离她而去了!
没有人能从火堆里把他们分开!皇帝不能,安禄山也不能!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把她与大火阻拦开来。
“让开!”秦小小发出一声尖利地嚎叫,如同一匹小母狼!
那人没有让开,而是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丑丫头,你他妈的疯了!”
又是“丑丫头”!
秦小小再次感到了愤怒!
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嘴里说出来的“丑丫头”,让她感到愤怒!
秦小小抡起手臂,狠狠地抽了那人一耳光:“步云飞!你还活着!”
而她却身不由己,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山崖上,房若虚和拔野古跪倒在地,面向倒在步云飞怀里的秦小小,磕头如捣蒜:“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我大哥冒犯了公主,可事出有因,还请公主明鉴,饶过我大哥一回!”
胆敢公然搂抱公主,是对皇家的大不敬,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秦小小扇了步云飞一耳光,这还是轻的,按唐律,调戏公主,应该是杀头!
秦小小靠在步云飞怀里,满脸通红,却是挣扎不得。刚才一路狂奔,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步云飞要是放开她,她只能是瘫软在地上了。
“大哥,快放开公主!这要让别人看见了,就算公主想饶你,也没法饶了!国法不容情啊!”房若虚急得跺脚。
“晁某早就看见了!”晁用之拖着疲惫的脚步,带着一身的烟熏火燎,从步云飞身边走过。
三弓床弩开始发射的时候,步云飞下令放弃桥楼殿。
两百多守军迅速退出了桥楼殿,沿着殿后小路,向西峰崖集结。
步云飞和晁用之断后,他们前脚刚刚出了桥楼殿,火箭就击中了殿梁。
铁骨璃锥箭巨大的冲击力,迅速击破了殿顶,两人动作稍慢一点,就会被埋在废墟里,变成烧烤。
“晁用之,你要怎样!”拔野古喝道:“我大哥和公主,原本就是青梅竹马……”
晁用之喝道:“拔野古,你我都不是大唐之人,可大唐的文化,晁某自认比你还是要认识深刻一些。步云飞与公主,哪里谈得上什么青梅竹马,最多也就算是个一见钟情!”
“你什么意思?”房若虚喝道:“莫非你要报官!”
步云飞调戏公主,一旦闹到官府里,步云飞吃不了兜着走!
“报官!”晁用之斥道:“这他娘的是西峰崖,大家都上了绝路,命都没了,报个鸟的官!”
桥楼殿,大火冲天。范阳兵已经冲上了栈道,只等大火熄灭后,就要向西峰崖发起冲锋。
苍岩山最为险要之处,就在桥楼殿,在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突破了桥楼殿,后面的路程,虽然说不上是一马平川,但也几乎是无险可守了!
在桥楼殿下的一天的激战,守卫者已经阵亡了将近一百人。剩下两百多人,局限在狭窄的西峰崖上,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蔡希德的三千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