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是、是谁?”一向以能言会道而出名的赵管事忽然变得严重口吃起来,“你、你们想做、做什么?”
这时,从大汉身后走出了一名胖圆脸的男子,他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道:“我们是西凉军内务营,特来调查韦家侵占朝廷屯田一案,你跟我们走一趟!”
赵管事就仿佛一脚踏进了万丈深渊,他知道韦家倒了,张焕绝对不会放过韦家带不走的家产,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自己这一去,还能活着回来吗?
这一瞬间,赵管事想起了自己还没有享受的家产,自己还有漫长的后半生,还有自己的女人,她们要分掉自己家产跟野男人跑了。。。。。
他越想越怕,浑身抖若筛糠,竟猛地扑在他装满黄金的箱子上放声大哭起来,“我的金子哟!我的命根子哟!”
这时冲上来七八个大汉,先将他的老婆三下两下捆成了粽子,塞上嘴,装进了一只麻袋,随即又在房间里细细搜了一遍,将他事先已经收拾好的财物,包括他在襄阳的房契、地契统统搜了出来,又将他拖开,把他装满黄金的箱子抢走。
赵管事已经停止了嚎哭,呆呆地看着自己五年来的积累一样样被搜走,他完全绝望了,仿佛痴呆了一般,直到几个人拿着一条绳子狞笑着走近,他才猛地醒悟,连连磕头求饶,“军爷,我愿说,我什么都愿说,只求你们饶我一命!”
几个大汉却没理会他,开始用劲勒绑,绳子勒进肉里,赵管事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地契!“他突然想起可以立功表现的机会,狂呼道:“我知道地契,庄园以前的地契都藏在地下室里,我带你们去!
“先放开他,让他带路!”
。。。。。。
正月十一日,金城郡节度使行辕内,谋士杜梅兴冲冲走进了张焕的房内,他将厚厚一叠从陇右各地收来的证言和证据放在张焕面前,得意地笑道:“名正言顺,咱们可以动手了!”
张焕饶有兴致地翻看眼前一张张摁满手印的证词,他满意地对杜梅笑道:“这件事你办得很好,这下我看他们韦家怎么向天下交代。”
这时,杜梅却迟疑一下道:“不过不仅是韦家,顺化郡的李侨、安定郡的马璘甚至辛家都有私占朝廷屯田的行为,若此事宣扬得太大,我担心他们俩也脱不了干系,而且安史之乱中,陇右的屯田基本上都已经废了,若真的追究起来,恐怕也难以服人。”
张焕却淡淡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也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他们韦家既然不是明正言顺地占有土地,那我重新置为军田,又有何不可?再者,我们还可以一箭双雕,趁机夺取这些富庶州郡的地方大权。”
说着,张焕便翻到了开阳郡一页,也是控诉韦家趁屯田荒芜之时占为家族所有,上面摁有七八个指印,都是里正、村长等人的证言。
看完一遍后,张焕冷冷道:“开阳郡是韦家老巢,我会亲自跑一趟去处理此事,别的地方按计划同步进行,把韦家的土地给我统统收回来,所有韦家之人一概抓捕!”
。。。。。。
正月十三日,开阳郡刺史府,开阳郡目前的刺史依然是韦度,虽然韦家族人已经尽迁汉中,但韦度是朝廷命官,在朝廷调令未下之前,他依然是开阳郡的最高行政长官,是数十万百姓的父母官,只是在开阳城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巡逻军队已经不是韦家之军了。
韦度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些天,韦度的心里微微有些宽慰,他得到了家主韦谔的通报,朝廷已经决定将他调往汝阳郡为刺史,待二月初新任刺史来和他办理交接后,他便可以启程离开陇右。
对于离开陇右,韦右又是期盼又是忧虑,在张焕军队监视下生活,他每日如坐针毡,甚至还有过以病退告老还乡的念头,现在终于可以调走了,这是他盼望多时的美事,但他离开陇右后,韦家在开阳郡一万多顷土地又该怎么办呢?新刺史能否保住他们韦家的利益,这又让他忧虑不已。
思虑良久,他还是决定先给家主写一封信,让他务必要得到朝廷的支持,采取切实措施保护韦家在陇右的土地。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激烈的脚步声,随即他的随从大喊,“你们要干什么?”只一下,喊声便嘎然而止。
韦度心中惊讶,他放下笔,却不等他站起来,‘砰!’地一脚,门被踢开了,从外面涌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持刀将他团团围住,顿时将小小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你们要干什么!”韦度大怒,他猛地站起身,狠狠地瞪着士兵们,“这里是刺史衙门,你们不得放肆!”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名将军,正是陇州兵马使李双鱼,他拿着一纸军令,向韦度拱拱手道:“有人控告韦家趁国难侵占军田,现已初步查实,韦家在陇右土地大多是从前的朝廷屯田,节度使已下令全面彻查此事,为防止韦刺史干涉查案,特请韦刺史暂到金城郡避嫌。”
“好手段!好手段!”韦度连声冷笑,“看来我是不走也得走了,对吧?”
“抱歉!在下也是奉命所为,请韦刺史配合,我不想用强。”
“张焕现在在哪里?我要向朝廷告他!”韦度无可奈何,他一提袍摆,怒气冲冲地在士兵的簇拥下走出了刺史府,府门外已被数千名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如铁桶一般,台阶下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上百名骑兵严密地护卫着。
“韦刺史请!”不等韦度说话,他左右的两名异常魁伟的士兵便一左一右,抓住他膀子和他一起进了马车,车门一关,从外面反锁上,马车立刻起动,向城外飞驰而去,一路上早已戒备森严,大街两旁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没有一个百姓,很快,马车便出了城门,直至没有了踪影。
韦度刚被带走,张焕便出现在刺史衙门前,他凝视着这座地方最高权力机构,半晌,才淡淡一笑,向亲兵队中招了招手,一名三十余岁的文士走出来,向张焕施一礼,“请都督吩咐!”
张焕望着他微微笑道:“赵陶,你也是进士出身,也已在我军中参赞军务一年,我相信你有能力替我把持住开阳郡的政务,现在我就正式任命你为开阳郡政务参赞,暂行刺史之权。”
“属下绝不会让都督失望!”
张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你放心,我都已替你安排好,长史和司马二人以及各县县令都会遵你令行事,我再给你安排两百名衙役,就算朝廷新刺史派来,他也是有名无实,李双鱼会鼎力助你,你只要给我勤于政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刺史。”
“属下遵令!”
张焕再一次深深地望了一眼刺史衙门,慢慢调转了马头,下令道:“回金陵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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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仁三年,上元节前夕,以恢复陇右屯田的名义,韦家之地尽入张焕手中,军户田亩制正式在陇右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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