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既然二郎为难,我就不问你住处了,明日这个时候,请二郎再来这里,我会把消息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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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时辰后,裴俊终于回到了府中,他觐见完太后以后,又受楚行水的邀请去他府上用了午饭,一直到回府的路上,他才知道张焕回来了。
自从崔圆病倒后,裴俊便渐渐成了满朝文武的精神支柱,在朱泚叫嚣重振朝纲之时,他当机立断,从河东紧急调三万军入关中拱卫长安,使长安的兵力达到四万,稳住了长安的局势,而张焕出兵剑南逼退朱泚后,裴俊又不失时机地调太仓米平抑粮价,出重拳打击屯粮的巨商,终于让这场极可能引发京城逃亡之风的危机消于无形,而他本人则以高效、果断的风格赢得了广泛的赞誉,甚至隐隐已有取代崔圆的趋向。
但在这一点上裴俊却异常谨慎,他一方面严厉斥责几个欲请他为右相的属下,而另一方面他多次以军国大事请示太后,又把每天各地上的折子派人送给崔圆批示,他不止在一个场合中多次重申,当前朝廷以稳定为最重,‘事无巨细,皆遵旧例执行’,这样一来,他又赢得了崔党中人的尊重。
南充郡一战,使裴俊的六万河北儿郎几乎全军覆没,又让他最得力的心腹干将张光晟战死沙场,裴俊确实也因此有些变了,这不仅仅表现在他变得少有笑容、脸色严峻的外表上,更重要是他不止一次反思这次蜀乱发生的深层原因。
从表面上看是杨锜愚蠢好色,放纵朱泚坐大,又是蜀郡刺史贪财误事,隐瞒事实真相,但再往深看则是朝廷对地方控制薄弱,当控制一个地方的世家突然消亡后,那里便立刻成了散乱状态,最终被朱泚钻了空子,这就是根本原因,是世家朝政与中央集权的矛盾。
其实不仅是蜀中的朱泚,河西的张焕也是这样,若没有韦家这堵墙挡着,朝廷也不至于拿自行任免官员的张焕毫无办法。
此刻,裴俊已经回到自己书房,他立刻遣儿子去请张焕,很快,张焕便匆匆赶来,他也是刚从泉宅赶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坐下,裴俊便找他了。
“小婿参见岳父大人!”张焕恭恭敬敬地向裴俊行了一礼,而裴俊则目光复杂地望着自己女婿,虽然他使用各种办法消除张焕侵占陇右的恶劣影响,但他心里还是对张焕十分不满,这种不满不是因为他违约,也不是因为自己在合约上作保,而是因为张焕在党项人问题上没有对他说实话。
“坐下吧!”裴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他摆手示意张焕坐下,又提茶壶给自己和张焕各倒一杯热茶,往他面前推了推,问道:““这次来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打算述职完便回去,那边事情还有很多没有处理。”张焕也很清楚裴俊现在对自己十分矛盾,一方面他作为大唐左相,主持内阁会议,拟定了召自己进京以试探自己的策略;而另一方面他作为自己的岳父,又希望自己能强大起来助他一臂之力。
张焕猜得没有错,裴俊此时确实陷入了一种困惑之中,从蜀中之乱的教训中,他更加明确了要加强中央集权的大方向,可是当崔圆病倒,机会来到他面前时,他又忍不住想取而代之,使裴家一党独大。
裴俊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对张焕道:“内阁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将改封韦谔为汉中节度使,以防御蜀中朱泚,同时韦家满门也将迁往汉中,虽然你的述职报告上说是为了进攻河湟而不得以为之,但这无法改变你占领陇右的事实,我希望你要对韦谔表达你的歉意,拿出一点实际的东西补偿他们。”
张焕闻言,便微微一笑道:“这很简单,我可以把他们韦家的家产悉数奉还,而他们韦家的一些店铺产业我也可以变卖折成钱给他们,属于他们韦家的私人物品我都可以还给他们,不过除此之外的条件,就恕小婿不能答应了。”
“你这个人啊!”裴俊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这一次若不是你见机快,及时出兵蜀中帮了朝廷一次,恐怕以后你真的很难在朝中为官了。”
张焕一怔,他听出了裴俊话中有话,便急忙问道:“难道朝廷想让我进京为官不成?”
“你说呢?”裴俊淡淡一笑,反问道:“既然你已经正式成为一方诸侯,难道你还想游离于朝廷的权力平衡之外吗?”
张焕没有说话,他低头沉思良久,便道:“正如我述职报告中所言,我确实有进攻河湟的考虑,请朝廷再给我一年时间。”
“给你一年时间可以!”裴俊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口气一转,又严厉地说道:“但是我们大唐与和吐蕃会盟,虽然我们并没有认可目前两国的边境,但这一次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之前,你无论如何不能再擅自行动,这是国事,与我们的私人关系无关。”
“这一次我答应相国。”张焕郑重地点头道:“我一定会事先派人禀报于相国,征得相国的同意后再动手。”
裴俊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
“请岳父大人放心,为登上高位或许我会用点手段,可一旦登上高位,我也就没有必然再做得不偿失之事。”
说到这里,张焕已不想再提此事,他笑了笑,话题一转,便神秘地说道:“今天有一个人来找我帮忙,岳父大人可能猜到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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