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半天沉默不语,李系看了他一眼,又略略谦然地笑道:“是朕有些失礼了,现在时辰已不早,朕要更衣,你先去吧!”
“臣告退!”
张焕躬身施一礼便慢慢退下,望着张焕远去的背影,李系的目光里充满了失望,张家竟然放弃了张焕,这让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么自己呢?
张焕离开内宫快步走到宫外,刚才那个晋阳宫总管已经提出召三大乐坊来献艺,那兰陵乐坊的出现已是不可避免。
当然,凭他现在的身份,以安全为由便完全可以将兰陵乐坊拒于宫外,但张焕并不想这样做,他想看一看,那个使他算计失误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晋阳宫外已经来了三、四辆马车,这是西晋乐坊的人到了,西晋乐坊是去年曲会的头魁,今年屈居第二,晋阳宫早就给他们打过招呼,准备为皇上献艺。
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数十名浓妆艳抹的舞姬和乐师,皆穿着半透明的纱裙,身姿妙曼,另外一辆马车上装载着乐器和舞衣,几个杂役费劲地将它们抬下马车。
“这是什么乐坊的人?”
张焕不在之时,率领天骑营的是他的副将贺娄无忌,他取出一本册子,对照着看了看马车上的旗帜,便道:“禀报将军,这是西晋乐坊之人。”
张焕点了点头道:“去告诉弟兄们,今天来献艺的人都要严格检查,尤其是她们的乐器,不准有丝毫大意。”
贺娄无忌应了,立刻率领士兵们迎上去检查,尤其是乐器,更是一丝不苟地检查。
“张兄有点过于紧张了吧!”不知何时,朱泚出现在他身后,他见天骑营的士兵检查得异常仔细,甚至连那些舞姬的身子都要搜查,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过这丝忧虑在张焕转头的瞬间便消失了,他走上前拍了张焕肩膀一下笑道:“不过是一些民间艺人,又不是为陛下陪寝,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
张焕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也知道其实并无大碍,但例行检查一下也是好的。”
说着,他的目光又投向了远方,只见又有六辆马车驰来,马车上插着一面绿色的三角旗,当它们渐渐驶近,张焕看清楚了旗帜上的字,正是‘兰陵’二字。
“朱兄,这好象就是今年曲会的头魁吧!”
朱泚摇了摇头,“我不大清楚。”
马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也同样下来五、六十名舞姬和乐师,她们都穿着红色的榴裙,人数比前面三晋乐坊多了一倍,看得出她们都很兴奋,莺莺燕燕笑语不断。
从最后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两个人,身材和相貌皆分毫不差,这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俩皮肤雪白,神情娇媚,生得十分美貌,但吸引人注意的她们璀璨的服饰,一个金光闪闪,一个银光鳞鳞,皆夺人眼目。
“这对孪生姐妹便是兰陵乐坊的台柱,据说一个叫金丝姬,一个叫银丝姬,长袖善舞,且品一管好箫。”
朱泚见张焕的目光被吸引,不由暧昧一笑道:“若张兄有意,我牵线让她们陪你一宿如何?”
张焕淡淡一笑,“朱兄不是不清楚兰陵乐坊情况吗?”
说罢,他不再理会朱泚的表情,快步迎上前去。
“他们一共多少人?”
“禀将军,他们一共六十九人,除掉六个搬东西的杂役和一个管事,实际上场的是六十二人。”
张焕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便向那七个男子身上看去,六个是杂役,穿着一色紧身短装,高壮矮小都有,外表气质上均上不了台面,看样子都是久居人下,虽然张焕并不会因相貌放松警惕,但这六人连晋阳宫都进不了,自然可以排除嫌疑。
他又向那管事看去,管事约四十岁,身材瘦高,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他见张焕在看他,便立刻走上前低声对张焕道:“这位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你有什么事吗?”张焕见他手放在衣囊里,象是捏着什么东西。
管事见张焕不动,不由有些尴尬,只得将手拔出来,只见他手攥着一个红色的小丝囊,他悄悄往张焕手中一塞,谄笑道:“一点小意思,请将军笑纳。”
丝囊之物大小如杏,滚圆饱满,似乎是一颗珠子,张焕便打了个哈哈笑道:“管事客气了。”
但他的心中却念头急转,他不相信这样一个献谄的管事能让自己上当,难道这个人是个女人不成?
忽然,他感觉到似乎一道轻蔑的目光投来,他一扭头便向那六十个舞姬和乐女的看去,每个人都一般打扮,浓妆艳抹,仿佛都长得一样,看不出异常。
张焕慢慢地收回目光,心中有些疑惑,这时,士兵在检查她们的乐器,把它们一件件拿出,整齐地摆放在地上,琵琶、筝、手鼓、颦鼓等等。